鹿之绫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给予安心，也给予他安心。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出一点危险。”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也会更加小心。”鹿之绫露出微笑，“本来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外面这么冷。”

她相信他做事的分寸，既然他不想让她看薄棠，那她就不看。

“进去吧。”

薄妄搂着她进去。

一进门，温暖的空气就扑过来，钻进她的围巾里。

鹿之绫伸手摘下围巾，薄妄习惯地去接她的围巾挂起来，她笑着摇头，“我想自己来。”

她扫了周围一圈，在白色雾气中找到进门的换衣换鞋柜。

鹿之绫慢慢走过去，抬起手凭着直觉把上面看着一团糊的衣架拿下来，把围巾挂上去，又脱下羽绒服挂上去。

没有一丝的摸索。

几个下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意。

看来，她真的要复明了。

薄妄站在原地，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动作，目光极深。

鹿之绫回过身来，笑容温婉中又透着两分小骄傲，薄妄问道，“现在是不是能看清楚更多了。”

“好像是比一开始好一点，颜色没那么失真。”

鹿之绫说道，现在看周围的颜色已经慢慢趋近于她认知中的颜色了。

“那看得清楚我的脸么？”

薄妄站到她面前。

鹿之绫抬头看他，白雾绊着雪花，她的眼睛仍然看不清晰，但怕他着急，她道，“清晰一点了，我想我很快就能看清楚你的脸。”

“哦。”

薄妄淡淡地应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失望。

鹿之绫看着他，薄妄把她拉到餐厅里。

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桌上已经摆好一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你坐着吃点东西，我去下洗手间就来。”薄妄站在她身边，弯腰将筷子塞进她的手里道。

“好。”

鹿之绫点头，低眸去看桌上的菜，眨了眨眼睛，想努力看清楚每一道菜。

这……应该是茄子吧。

她夹起一口放进嘴里，好吧，是青椒。

那这个，应该是鸡蛋。

她又吃一口。

很好，答对了！

薄妄看着她兴致勃勃地盯着桌上的菜，显然复明的喜悦冲淡了被绑架的阴影，他转身往外走。

一出餐厅，他的步子便急起来。

几个下属守在旁边，有些莫名地跟随视线。

薄妄快步走到洗手间，站到洗手池前，紧紧盯着眼前的镜子，伸手摸向自己冒出青茬的下巴，眉头拧起。

他翻了翻柜子，果然，薄棠是准备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的。

连刮胡刀都是崭新没拆封。

薄妄直接拆开刮掉胡茬，瞬间，镜中的男人清爽许多，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糟糕。

“妄哥，我们把蛇林周围布置好了，可以谈下一步……”

戴白色面具的下属刚寻过来，就见薄妄站在洗手台前面低着腰……单手洗头。

下属顿时愣在那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妄哥应该不是来蛇林度假的。

薄妄直起身来，一只手拿起崭新的毛巾擦头发，剔透的水珠自发梢坠落下来，淌下他凌厉的眉锋，衬得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性感。

下属正不知道要不要退，薄妄忽然朝他发出命令，“你过来。”

“是。”

下属战战兢兢。

薄妄仍是站在洗手台前，面向擦得一尘不染的镜子，然后一脸肃然地道，“你看下，我这是不是黑眼圈？”

眼下青沉沉的。

看着又显老又没精神，他在鹿之绫的记忆里还是20岁的样子。

“……”

下属傻了。

“说话。”

得不到回应，薄妄有些烦。

“好、好像有一点。”下属脑子里全是浆糊，不知道说什么。

“把薄棠再往下放十公分，问他房子里有没有去黑眼圈的护肤品。”

薄妄越看自己的眼睛越不顺眼。

“……”

妄哥是不是被夺舍了？

下属僵硬地点头，“明白，妄哥。”

他转身去通过蛇坑那边，等他出门的时候，薄妄已经开始吹头发了，肩膀上的伤才缝合的，居然就开始拨弄头发吹造型了……

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找薄棠要去黑眼圈的神器？

鹿之绫在餐厅里吃得不亦乐乎，十道菜，她猜对了六道，成功率也不低。

薄妄从外面走进来，鹿之绫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调香，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喷香……你换衣服了？”

缝完伤口，他就换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但现在……又变成白色，还是短袖，是T恤吗？

“嗯，太热了。”

薄妄一本正经地在她对面坐下来。

20岁左右的人好像更喜欢穿T恤，同理可证，T恤显年轻。

“……”

这房子的暖气倒也没到热的程度吧，只能算温和。

鹿之绫有些莫名，但也没想，她夹起一块菜起身准确无误地放进他的碗里，“吃个虎皮青椒。”

小显摆。

薄妄盯着她，薄唇勾了勾，“嗯。”

顿了顿，他又道，“你每次多看清楚一点都要告诉我。”

“好。”

鹿之绫没什么异议。

薄妄陪她吃饭，鹿之绫吃得早，已经吃完了，此刻就不停地给他夹架。

吃了两口，薄妄将自己的下属都叫进来。

其中一个开始做报告，“妄哥，查得差不多了，和薄棠一直联系的是季家的第四子季竞。”

“季竞？你们确定吗？”

鹿之绫愣住，很是意外。

季竞不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少爷么，怎么会搞这些事情？

薄妄看过去，神色微冷。

“这其实是薄棠自己分析的，他在自己的手机时记录了，名为J的人找上他的全过程。”下属说道，“应该就是在薄四老爷子寿宴上，鹿小姐和薄棠的冲突被J看到了，这人就找到薄棠，说想谈笔交易。”

“……”

“他帮薄棠离间薄峥嵘和妄哥之间的关系，促成季、薄两家联姻，等薄棠成为继承人接手薄家的时候，也要反过来帮他接手季家。”

下属在那说道，“能接手季家的也就那几个人，季家长子声望很高，他应该不需要走这条路，想来想去，只有季竞会行这种旁门左道的事。”

薄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冷嗤一声。

“……”

闻声，几个下属有些惴惴不安，他们说错什么了么？

“不会是季竞。”

鹿之绫解开他们疑惑，薄妄笑的是他们和薄棠都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