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

他过去做的种种，皆没有任何意义。

“害人终害己。”谢归期目光透着几分冷意：“凡人死后，自有他的去处。修仙者岁月漫长，你本可以在他的轮回之世寻找他，却偏偏要被困在自己的执念里不得善终。”

陆见月瞳孔微颤。

是啊。

轮回。

人是有轮回的。

阿欢肯定早就轮回了。

一直不愿意放下的，只有他。

陆见月抬眸，目光落在花卷身上：“能把那幅画给我吗？”

花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画中的妖可变幻人样来惑人心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还不如同我一起死去。”

这样，也算是还清了一些罪孽。

花卷目光微冷：“这画中的妖我会想办法除掉。”

陆见月敛眉，神色中带着几分释然，他抬手，一道金光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紧接着，就看见上空着漂浮着一个小东西。

等看清楚了之后，才发现那东西是活的！

“这些年有一部分是因我而死，如今，就由我超度他们吧。”

陆见月知道阿欢已经无生还的可能，目光里一片死寂。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一个人在一件事情上坚持了太久，早就不在乎这其中的真假。

因为只有抱有这样的执念，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花卷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身上，在短暂的沉默后，她低声开口：“你罪孽深重，如果想要体面些走，就自刎吧。”

几人的视线落在花卷身上。

小师妹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陆见月抬眸，目光落在花卷身上，视线带着几分轻笑：“我罪孽深重，自知活不成了，但我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带那画妖一起死。”

“花卷，凭你的能力，杀不死他的。”

花卷冷笑：“我是杀不死他，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几位师兄了。”

陆见月沉默。

看来是没办法说拢了。

“小师妹，给他吧。”谢归期沉声开口，英俊的眉眼透着几分冷色。

花卷愣了一下：“大师兄.....”

“那画妖和他有百年纠葛，这里面的关系道不明说不清，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行解决这纠葛。”

花卷沉默。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画拿了出来。

递给陆见月之前，花卷的神色带着几分冷意：“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陆见月苦笑一声：“我如今还能耍什么花招？”

花卷依旧对他心中生疑。

“你们都比我厉害，我还能逃得掉吗？”

花卷把画递给他。

陆见月接过画，目光中闪过一抹亮色，他轻轻抚了一下画，神色中透露出几分痴狂。

花卷目光一冷。

还没等她去抢画，陆见月猛地起身，撒腿就跑。

正在这时，谢归期一掌打向陆见月，直接将他重伤在地。

“死性不改。”

谢归期英俊的眉眼透着几分寒色，冷冷的看着倒地的陆见月：“这百年来，你早就知道这里面的人不是阿欢了，但你允许他一直用阿欢的姿态和你见面，满足你的执念。”

所以他的心本就是恶的。

阿欢不过是他的借口。

花卷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幸好没让他跑了！

“大师兄，你刚才是故意这么做的？”

谢归期颔首：“他能为恶百年，必定是心中恶念滋生，斐安只不过是一根引火索。”

但凡他心中有善念，也不至于杀害这么多无辜的人。

“小师妹，把那画拿过来。”

花卷走了过去，蹲下身准备拿画。

一瞬间，陆见月像疯了一样冲过来，从花卷手中抢过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多管闲事！”

“还差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和我一直在一起了！”

“我的阿欢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要出现！

“他再像阿欢，也始终不是百年前的阿欢。”

终归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就是！”陆见月龇目欲裂，眼睛通红的看着几人：“这百年来，我将关于阿欢的所有事情都和他讲过，阿欢喜欢什么，阿欢会做什么，阿欢是什么性格，我从头到尾都说过！”

“现在的他和阿欢一模一样！”

“他就是阿欢！”

几人沉默。

好家伙。

所以现在是花了百年的时间，培养了个替代品？

“既如此，我就让你死心。”谢归期冷笑一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见月。

让他就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了。

就让他看看，自己百年来执着的到底是什么。

谢归期手中出现一道金光，那道光芒落在画身上，很快，那画发出一声尖昂的叫声，有什么东西被从画里拉出来了。

几人目光落在上空。

只见身穿白月袍的男人站在空中，英俊的眉眼带着几分病态，我见犹怜。

花卷沉默了。

这副模样，还真的和往生球里看到的阿欢一模一样。

一个人百年来一直学习另一个的性格动作，以及他的全部，时间久了，怕是都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阿欢！”

陆见月猛地起身，朝画妖走了过去。

画妖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几分失望：“阿月，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见月愣在原地。

“阿欢，怎么了？”

画妖不说话，站在空中，目光里噙着几分哀怨。

“画妖。”谢归期冷声开口，目光里带着几分沉色：“你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你活下来，或者你和他一起死。”

画妖愣住了。

一起死？

他修行千年，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才认识百年的男人去死。

而且殉情这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对男人根本就没有好感。

每次陆见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他都会心里犯恶心。

“仙人。”画妖开口，目光里全是鄙夷之色：“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我对他厌恶至极，不可能和他一起去死，还希望仙人能放我一条性命。”

陆见月不敢置信的看着画妖。

“阿欢？”

“阿欢，你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