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映瞧见了夏柏天，有点陌生感——毕竟大半年不见了。

朋友就是这样：不见面很想念，见面之初又有点生疏，有点怯场。

“你黑了。”她笑道。

夏柏天：“广州的日头毒，我现在不能时常跟在司令身边，要常在驻地。”

黑了，更显得英俊不凡、挺拔轩昂。

军官的气质更足些，饶是一袭贵公子装扮，也带几分军官的笔挺与威严。

有点像楚司令了。

“恭喜你升官。”叶嘉映道。

夏柏天：“这是第三次了。”

叶嘉映发电报恭喜了一次、写信又一次，当面再一次。

她失笑：“说明我真心为你高兴。”

“谢谢。”夏柏天道，又端详她。

他目光直白而炙热，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纠缠。

只是叶嘉映并没有和他对视，将他的视线忽略了。

“……你好像更白了些。”他道。

叶嘉映：“天天在医院，早出晚归的，我好些日子没见着日头影子。”

她倒是希望晒黑些。

她装男人，因为皮肤白的问题，遭遇不少的挫折与质疑。

好在她把名气打出来了。

对于有点声誉的医生，不管是病患、家属还是同僚，都要给几分尊重，不会轻易诋毁她。

“好看。”夏柏天道。

叶嘉映微讶。

他们俩并排往汽车那边走，闻言她微微侧脸抬眸，瞧见了他低垂的视线，笑意浓郁，定定看着她。

似乎怕她没听清，他补充道：“白些更好看了，从前也好看。”

“你这夸的，我没法往下接。”叶嘉映道，“哪有夸男人好看的？”

“你也可以这样夸我，我不介意。”夏柏天笑道。

叶嘉映：“……”

这话，莫名有点暧昧，叶嘉映心里不免发紧，有点怀疑夏柏天是不是真喜欢男的。

以前在前线的时候，有次听到闲言碎语，好像就是说夏柏天和她的“绯闻”。

那人后来被夏柏天打得半死。

夏柏天平时不紧不慢，但性格并非温良——惹了他，他是会下死手的。

现在回想，谣言从何处而来？仅仅因为她有点女相外露吗？

“……买了汽车？”夏柏天的声音，打断了叶嘉映思路。

叶嘉映回神，笑道：“不是，徐寅杰的汽车，他借给我开。”

夏柏天开车门的手略微顿了顿，才道：“你和徐寅杰还有来往？”

“有。”

“一个莽夫，无才无德，实在不配与你为伍。”夏柏天淡淡道。

叶嘉映：“……”

你们俩还真是彼此不待见。

上了汽车，夏柏天又问：“他的汽车，怎么会借给你开？”

叶嘉映便说了实情。

他们俩目前住一起，叶嘉映负责检查和辅导徐寅杰的功课；每个假期，她都会带着徐寅杰在医院实习。

而徐寅杰去学校很近，他的汽车平常都是摆设，正好叶嘉映需要，就借给了她开。

柴油是叶嘉映自己买。

“……那他占了你大便宜。你带一个学生，收费可不止这么点儿蝇头小利。”夏柏天笑道。

“朋友之间，哪里算得这么清楚？认真说起来，他其实也未必需要我带，我才是占便宜的一方。”叶嘉映说。

夏柏天便说她谦虚。

“你住哪里？”叶嘉映问，“等会儿是先去吃饭，还是我先送你去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