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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行录

作者:野火焚香 | 分类:仙侠 | 字数:28.7万

第95章 御灵之术

书名:蜉行录 作者:野火焚香 字数:2372 更新时间:2025-02-13 02:09:24

是夜,月朦胧。

夜幕下,邢州城中街道静谧,除了几处歌馆酒楼,其他千家万户大多熄了灯火,因为有闭城的流言,城中百姓不但采买囤积粮米,亦省用灯油蜡烛。

清风书院中,孟伯点着灯笼巡夜,学生放假,杂工们也跟着各自回家,只有李大婶还住在书院,此刻也已睡下。

孟伯将书院内各处巡视完毕,回到门房内间,熄了灯笼,点起一盏油灯,读起书来。

这四书五经已经读了几十年,他还是一遍遍熬夜翻看,他一直认为,唯有古圣先贤们才能治乱安世,清洗人间一切污浊。

也正因为这个执着,他才忤逆孟府尊长,被宗长夫子孟上卿逐出孟府。

清风书院收留了他,虞夫子虽然比不得圣人,却是当今儒门的一股清流。

所以他甘愿在此守门扫地,所以他依旧信奉圣贤书。

此刻他正凝神读书,浑然忘我,却未察觉,已经有人偷偷潜入。

书院寝舍处,一个女子现身,正是鬼门门主,鬼母风灵儿,她进了石长生等人的寝舍,躺在其中一张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无尽黑暗。

有人说,黑暗并不存在,那只是光一时没有照到的角落,风灵儿却不这么认为,它很早就知道,黑暗,才是这个世界的本相。

风灵儿又想起十四岁那年,她沉身在那人间炼狱,漫漫黑夜,饥饿,寒冷,恐惧,仇恨,不甘,十四岁的她,像是历经了几世几劫。

她亲眼看着养父母饿死,又亲眼看着兄弟们变成尸鬼,然后亲手杀了他们。

她活了下来,可是已经生无可恋,她跌跌撞撞走到一个悬崖边,仿佛看见那无底深渊似在向他招手,仿佛听见有声音说,跳下来吧,离开这苦海。

她纵身一跃,失去知觉。然而,他并没有死。

救他的是一个沧桑落魄的脏老头,也是一个孤独强大的修行者,那个人没有带他走出黑暗,却教会她运用黑暗的力量。

这时,一只小飞虫穿过门缝飞了进来,落在了风灵儿的身上。

风灵儿心里对飞虫说道,你飞的不高,寿命又短,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的指尖化出一丝彩色灵气,把那飞虫缠绕困住,让它不能动弹。

陪我走一遭吧!

思罢,风灵儿一边收摄心神,调整呼吸吐纳,一边默念心法:

“天地之法,无所不通。

天地之灵,无所不生。

神元守静,造化虚空…”

灵气从丹田涓涓而出,转入气脉运行一周无阻,复归天灵,沉生魂主魂,催觉魂出体,感知周围灵气。

一时间风灵儿心境清明,天地万物消失不见,只剩灵气充斥其间。那灵气混沌难以名状,聚散似流云徘徊,浓淡似水墨晕染,轻盈似蓬花浮风,沉静似幽谷生兰。

风灵儿又一次体会这神妙的感觉,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没有颜色形状,却能感知其本性本然。

这时,风灵儿默念出这御灵术的最后两句咒语:“以吾之名,御汝之灵。”

风灵儿体内的灵气将觉魂引入那只蜉蝣的灵气之中,如微风穿林,细雨入海,虽无波澜却已无孔不入,六识六觉立时与飞虫共生共有。天地万物又现原形,只是她变成了那只飞虫。

风灵儿振翅而起,穿过门缝来到院中,穿针引线般绕过中庭的高堂细廊、亭台檐柱,又放肆地飞过空旷的后庭,从半启的窗扇进入藏书楼,在久不翻阅的书卷案架扰起淡淡尘烟,掠过未阖严的暗色木门缝到后院水池。

风灵儿压低身形,在稀疏的水草叶上飞跳起落,带起微波涟漪,惊起水面上的小虫。她越过花池,向后院的深处的木屋飞去。

后院几间草堂,便是夫子先生们饮酒赋诗、读书修身的精舍。精舍漆黑,只有里面那间木屋里有亮灯。风灵儿飞到木屋,小心地伏在窗边,虞夫子与三位先生都在。

屋里的虞夫子号称圣人境,三位先生也都是贤人境的大能,风灵儿知道自己应该尽量隐藏踪迹,又要获得尽量多的信息,她靠在窗缝稍宽的地方,静静看着房间里面,侧耳倾听。

书房里陈设简单,夫子在书桌前坐着喝茶。三位先生坐在两侧的木椅上。沐恩携剑,他抓着剑鞘,贴着小腿把剑支在地上。夫子身后墙上,挂着夫子手书的五个大字,“江海寄余生”。

颜枢道:“想来几家书院的学生都是被一伙人抓走,谢知府说他会派人太一门出去寻找仲儿他们几人,好像刘知县也会金刚门也会派人寻找。”

虞夫子道:“太一门与金刚门在府县城乡耳目众多,交给他们不错。”

颜枢道:“老师,咱们就不管了吗?”

虞夫子道:“为师老迈,离不得恩儿,你又不擅长追踪寻人,还有玉郎,你看看他,半死不活的模样。”

萧玉郎拿着个包了浆的暗红色酒葫芦,灌了两口酒,漫不经心道:“你们权当我是个死人好了。”

颜枢道:“二师弟,你都做先生多少年了,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儿女情长总是看不开。”

萧玉郎眼神迷离,声音混浊道:“最易消磨少年志,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们薄情寡义,怎么懂得我的伤心。”

颜枢悠悠地道:“你这伤心也是庸人自扰,你解救学生之后再伤心不行么?”

萧玉郎冷冷道:“这么多年了,每次外出办事,刀山火海,都是我去,我只盼着自己死在外面,却也不能如愿。我累了,以后这等事再不要找我。”

颜枢闻言气得发抖,他将袖子中的小算盘拿了出来,拍在几上道:“就你辛苦,别人都轻松,书院这么多学生,还有些个杂役,衣食日用,笔墨纸砚,锅碗瓢盆,还有购书、铸剑、办礼、修葺,哪项不是事?以后咱们换换,明日我去寻学生,你就在书院算账管家。”

萧玉郎道:“我有爵位食俸,出钱了还出什么力。”

颜枢道:“你每年花的银子比你那食禄只多不少,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说罢拨起算盘来。

萧玉郎只顾大口喝酒。

虞夫子大感头疼,学生们向来和气,此时却争吵起来,他一生也没个一儿半女,对三人视如己出,不曾想过厚此薄彼,每到这个时候,也不好给他们评理,劝解又没用,训斥也不妥。

虞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咱们那几匹病马托马庄养治也好些天了,估计也快好了,枢儿,明日你去看一下,顺带让他们制些皮具。”

颜枢道:“老师,咱们学生丢了不去找,管那些病马做甚,再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须臾,只听颜枢朗声道,“夜半偷听,不是君子所为,朋友,进来喝茶。”

风灵儿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