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吃完，启帝难得的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与儿子们聊起了家常。

夜越来越深，小霖儿熬不住了，靠在父王怀里睡着了。

启帝让萧玄把孩子抱到给他们准备的宫殿里睡去，他们大人守就行了，小孩子不用跟着他们一起守。

萧玄先将孩子抱到了宫殿里去睡觉，叮嘱在殿中伺候的宫女，好生看着，便又往喜乐殿走。

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二王妃谢娆。

她站在路中间，仰头看着天上的皎洁玄月，让萧玄有一种，她摆明了是在这儿等他的感觉。

路灯的光影照在她身上，显得她单薄的身影，有些孤寂落寞。

萧玄脚步一顿，谢娆似擦察觉到他来了，扭头慢慢望下他，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忧伤而又落寞，惹人怜惜。

萧玄的眉微微蹙起，轻唤了一声：“二皇嫂。”

从他嘴里喊出的这声二皇嫂，如同一把刀，刺进了谢娆的心里，她脸色白了几分，忘着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萧玄没有说话，他相信他认识的谢娆是个好人，但是她对夏药的陷害不但下作，而且恶毒。

他不回答，便是默认了？

所以，他觉得她恶毒。

谢娆觉得心更痛了，用手捏着胸前的布料，咬着牙道：“她抢走了你，害得我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害得我只能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日日受着煎熬。我不能恨吗？我不能怨吗？我不能报复吗？”

她一开始就做错了，她不应该陷害那贱人，她一开始就应该找人杀了那贱人，让那贱人根本没有办法生下玄王的孩子。

谢娆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错，也不觉得自己恶毒，夏药那贱人害了她一生，她不过是报复回去罢了。

她何错之有？

萧玄能够理解谢娆的心情，因为在得知他不得不娶和皇后一起设计他的农女为妃时，他也气过，恨过，怨过……

但是，她还是不该做那样的事儿，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也不单单是因为夏药，罪魁祸首还是皇后。

谢娆经过夏遥的提点，也知道罪魁祸首是皇后，可是她干不过皇后，只有将抢了自己三王妃位置的人当着罪魁祸首。

人嘛，都是喜欢挑软柿子捏的。

“都过去了。”萧玄道，“你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不管是夏药抢了他的事儿，还是她陷害夏遥的事儿，以及他们曾经的那一段感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应该再被提及。

谢娆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红着眼看着他哽咽问道：“你过去了吗？”

“嗯。”从他成为他二皇嫂那一刻便过去了。

谢娆的心都要碎了，“可我过不去，我过不去……”伴随着破碎的呜咽，两行清泪从凹陷苍白的脸颊上滑落。

面对谢娆的眼泪，萧玄不但心生怜惜，心中还升起一抹愧意，有一种已经过去了的他，对过不去的她，造成了一种背叛的感觉。

“总会过去的。”他轻声说。

过不去又能如何？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萧玄走了，谢娆站在原地，无声的掉着眼泪。

假山后，一双阴沉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