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说：“查的呗！王妃嫁进咱们离王府，奴才哪能不查查月府的事。

王爷也别怪奴才，毕竟那时候不知根不知底的，谁也不能放心谁。

不过奴才从来没做过对王妃不好的事情，查也是查月府那些王八犊子。”

奶娘把话接了过来：“其实后来夏家不行了，没钱了。我在安淮时就听说夏家衰败了，因为一笔生意没做好，家中受了牵连。好像夏家的人去京城求助了，但是月家没管。”

珍嬷嬷说：“可能是姓月的没管，但我不信夏南烟也不管。”

奶娘点点头，“一定会管的，要不然咱们家乔夫人的嫁妆也不能都没了。好在二小姐争气，回京之后就支棱了起来，要不然这个仇可能就报不了了，乔夫人就白死了。”

这天晚上，月般般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梦过了原主的一生。

但又不像是一生。

好像是原主还没出生的时候，乔书琴一边扶着隆起来的肚子一边跟她说话。

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听极了。

她很努力想去听乔书琴说的是什么话，但却听不清楚，只看到乔书琴一会儿做个小被子，一会儿绣个小肚兜。一会儿纳双小鞋子，一会儿又缝个手帕。

后来月宏才来了，小时候的月宏才有点胖，还有点黑，没有现在好看。

月宏才在跟乔书琴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乔书琴笑了起来，然后起身去拿了把尺，开始量月宏才的身量。

再后来，乔书琴做的衣裳就大了些，明显不是给腹中胎儿的。

衣裳很快就做好了，她把衣裳送给了月宏才，月宏才很高兴，给乔书琴行了个礼，又把一套自己带来的笔墨递给了乔书琴。

她这时忽然就能听到月宏才说话了，他说：“不知道母亲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但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这笔墨都送给他，希望他将来能好好做学问，女孩子也得识字。”

月宏才放下东西就跑开了，还不到四岁的小孩子穿上新衣很高兴，跑去跟人炫耀。

月般般跟了过去，看到他跑到夏南烟跟前比比划划地说话，又转圈，明显是在展示新衣。

声音又听不到了，但却能看到夏南烟特别生气，直接把月宏才刚穿上身的新衣裳给扒了下来，然后用剪子剪成了碎片。

月宏才嚎啕大哭，夏南烟就打他。后来月宏才跑了，跟月景容告状。

也不知道月景容说了什么，她看到月宏才比之前更不开心了。

梦里迷迷糊糊地又回到了乔书琴身边，此时的乔书琴肚子已经很大，看起来快要临盆了。

奶娘在边上侍候着，一边陪乔书琴说话，一边整理乔书琴给孩子做好的那些小衣裳。

再后来，乔书琴要生了。

原本大夫说的一切正常，到了要生的这一刻却成了催命符。

她又能听到声音了，听到接生婆不停地在喊：“加油，用力！不好了，是屁股先出来了！”

自此，乔书琴的生命开始迅速地走向死亡。

她看到了自己出生的过程，看到乔书琴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亲了亲她的脸颊。

看到月府来抢人，看到奶娘抱着她不让人动她。

乔书琴闭上了眼睛，奶娘和她被送上了马车。

月家人就这样将她赶出了家门。

但是月家给乔书琴办丧了，因为乔书琴是皇上赐婚的，她死了，得给外界一个交待。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月般般睁开眼，发现自己人是在榻上，但却被姜重华抱在怀里。

她怔了怔，就问：“你一直这么抱着我？”

姜重华说：“抱了有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睡不踏实。倒是我把你抱起来你能睡得好些。”他抬手去抚她额前的碎发，“梦到什么了？”

月般般说：“梦到我娘了，还有从前的月府。很真实的梦，竟一下子让我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好像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很让人气愤。”

姜重华说：“如果生气，就发泄出来，不要憋着自己。反正咱们跟月家也早就翻了脸了，无所谓这个脸翻得彻不彻底。你什么时候想去月府我就再陪你去，他们不让你睡个踏实觉，咱们就不让他们过个踏实年。世间之事本来就有来有还的，月家实属活该。”

月般般也觉得月家活该，但今日是除夕，她不想看见不想看的人。

“过年不打孩子了，等过完年的，再继续收拾他们。”月般般爬起来，“我得去看看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虽然晚上有宫宴，但我觉得年夜饭还是应该回来再吃。毕竟在宫宴那种地方，谁也不可能以吃为主。咱们还得回来一起守岁呢！”

姜重华对这个除夕生出了期待，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重病在榻，每日只能在榻上小坐半个时辰。什么宫宴，守岁，这样的事情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他连走出这个房门都做不到，甚至窗子开大了些他都会不停地咳，要把肺子都咳出来的那种。

他从来不觉得过年是什么好事，因为过年的时候母妃会更想他，母后也会更担心他。

京里会有人放烟花，德全总会说，等殿下明年好了，咱们也放烟花。

可惜，他哪一年也没好。

姜重华忽然握住月般般的手，“晚上回来咱们放烟花吧！”

月般般一愣，“对哦！还可以放烟花！那我让德全派人去买。”

姜重华点头，“好，多买一些。”

离王府上上下下都开始筹备除夕了，姜重华跟着月般般一起忙里忙外，下人们见他走得自如，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感觉到累。腿脚正常，脸色也十分好。

所有人都明白，七殿下的病，这是彻底好了。

德全偷偷抹眼泪，他找到月般般说：“晚上请白神医过来一起守岁吧！他是殿下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他，殿下的病也不能这么快就好。”

奶娘跟在月般般身边呢！昨天月般般跟夏南烟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这会儿见德全要请白神医来守岁，吓得她赶紧替自家小姐遮掩：“那个什么，白神医不在京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