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代征

三天后一大早，杨羽带着杨同和锦瑶，告别因为被单独留下而哭个不停的丹碧雅，一同来到了城西南角的贫民窟，杨大锤和步老六早就披挂妥当站在巷口等着他们。

看到杨羽到来，杨大锤一声大吼：“出征的都出来了！羽公子来了，准备出发了！”

顿时几条巷道内，家家的大门都打开了，一个个穿戴整齐的士兵走了出来，向巷口集结。杨羽又看到了那个北蒙独特的风俗“跪妻礼”。

每一个低矮昏暗的门内，都跪着各家各户的女性和孩子，眼神与杨羽曾经在杨氏城堡内看到的基本无二，只是她们的眼中还多了一份期盼。杨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跪在门内，目送父亲、丈夫、兄弟们的女子而后大步离开。

这天的蒙城有些小惊动，很多早起的人们惊讶的发现从城西南的贫民窟里走出了一队队铠甲鲜亮，刀弓整齐的士兵。他们从贫民窟的窄巷中走出，在外面的大道上列队然后走向了一处演兵场。

杨羽已经回到了演兵场等待他们，今天的杨羽也颇不一般，他穿着当年杨武晋第一次领兵上战场的那套暗红色铠甲，腰悬那口“征伐”剑，身后的杨同则高举一面红边黑底的大旗，正是当年的武晋军军旗。

每一个迈步走进演武场的士兵，第一眼都看到了远处将台上，那随风舞动的武晋军旗，一种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多少年的屈辱，多少年的压抑，如今再次看到这个早就走进历史尘埃的旗帜，高高飘扬在前方，所有人的士气也无可阻挡的达到了顶点。

一千人分了三个大队，每队三百人，分别由杨大锤、步老六和小谷子带领，还有一百人作为杨羽的亲兵，由杨同率领。所有人列队完毕，演武场清风扫过，除了落叶的沙沙声外竟是一点杂音都没有。

杨羽对这三个月的训练成果感到满意，他前出一步站定，伸手指向头顶上的大旗吼道：“不管见没见过，你们都应该知道这面旗子。这是我的父亲和你们的父辈兄长当初一起浴血沙场的见证。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不过作为武晋军的子弟，你们能让他们的荣耀就此蒙尘么？你们愿意他们就此含冤九泉么？”

“不能！”千人一口，声震九霄。

“你们有扞卫武晋军的决心，我杨羽就有与你们生死与共的担当。今天在这里，以先父杨武晋之名起誓，我杨羽于今日重建武晋军，代先父杨武晋出征！为了还武晋军先辈们一个公道，还请诸位与我戮力同为，光大此旗！”清朗的声音响彻全场，每一个新武晋军的战士都听的清清楚楚。

“戮力同为！光大此旗！”响应声再次震撼全场。

“出发！”每个战士都分到了一匹战马，由于有些仓促，杨羽原本想为每个战士都配备一匹弯角马的愿望没有实现。这次只买到了四百匹弯角马，其余均是采购成了北蒙本地最优秀的普通战马。

杨羽骑着幽灵当先冲了出去，杨同举着武晋军旗紧随其后，再下来就是一身黑衣的锦瑶和一百亲卫，其余三个大队依次跟随。马蹄声震醒了还没完全睡起来的蒙城，沿途众人都打开门窗惊讶的看这是什么队伍要出征？

“羯鸟旗？武晋军？……我这是睡糊涂了吗？‘武晋军’不是早就死绝了吗？？？”有些对过去还留有记忆的老人，从记忆的深处挖出来那个沉睡许久的名字，不由得惊讶的喊道。

在满街或惊讶或疑惑的声音中，新武晋军从刚打开的城门冲了出去，向着未知的战场进发。

所有人都离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空荡荡的演武场。

“老祖，您这次可是给这个孩子出了道相当难的难题啊。”一个身影有些担忧的对身前的那个苍老的身影说道。

“武玄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老祖我到觉得，越是困难方才能越加显示出这个孩子的品质、性格和能力……杨家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出过这么优秀的子弟了……可惜武晋了，如果当初我们不犯那种错误，今日之杨家只怕又会有崛起之希望了……”老祖叹息道。

杨武玄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充满担忧，杨羽再如何优秀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要对付的是凶名卓着的旗凸骨人，本就要以弱对强，他带的还都是没什么经验的新军，且不会有任何支援。杨武玄丝毫看不到杨羽此行的胜算何在，只是担心千万别出事。

好像是察觉到杨武玄的担心，老祖微微一笑，喃喃念着，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杨武玄说：“我对这孩子倒是很有信心，他一定会给我这糟老头，给迟暮的杨家一个惊喜的，未来或许还会给整个天下一个惊喜……”

“带一千武晋军后代组成的新军去剿灭旗凸骨人？消息确实？”小院里赫夜牧听闻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后，第一反应竟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千真万确！三个月之前他大肆收购武器、铠甲、马匹，又租用了一处演武场用于训练那些武晋军的后代。自己还专门去了趟‘知天下’，怕是想打听些情报。今早已经正式启程了，如今蒙城内都在讨论这个新武晋军的事情。”黄衣人恭敬的回答着赫夜牧。

“哈哈哈，天助我也！这小子狂妄至极，不知天高地厚！旗凸骨人为祸紫云大草原周边怕有上百年不止，他如今居然异想天开地带着一千仅仅训练三个月的新军，就想剿灭旗凸骨人？看来此次我们也不用出手暴露自己了，就在这蒙城静静的等他身死名裂的消息吧！就算旗凸骨人杀不了他，他兵败之后杨家必然要将他赶走，我们到时也可以在外面随时等着他了！哈哈哈，杨羽你这个小孽种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觉得老天会一直庇护你？黄毛小子，马上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的残酷了！哈哈哈……”赫夜牧高兴极了，一直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的情绪也感染了周围的赫夜家高手，大家彼此相视大笑，也都心情愉快的等待着杨羽最悲催的结局。

“派人远远的跟着他的大队，等他兵败，即刻传消息回来。我之前一直发愁他和杨家搅在一起无法下手，如今他自己去送死，到真是省了我不少事了。”赫夜牧心满意足的坐了下去，发出了命令。黄衣人应诺着拱手退出。

“出发了？他真的带着一千只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军去剿灭旗凸骨人？？？”总督府内，总督林丛虎的书房，一身白衣的林丛虎得到消息，也与赫夜牧一样腾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绝对错不了，之前收到杨家里传来的消息，这小子想让武晋军遗骸尽数归葬祖地，不过杨家有族规，这是不行的，于是杨武玄提出让他去剿灭旗凸骨人作为条件。如果他成功了那就答应让武晋军遗骸全部归葬祖地。本来我们还有些不太确定，但是之后这小子开始准备出征作战用的装备，又去了一次‘知天下’。今早更是真的带人出发了，看他出城后的方向，的确是向东北旗凸骨人的所在进发。多方印证，消息确凿，这小子的确是应了杨家剿灭旗凸骨人的任务无疑。”一个精悍的汉子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林丛虎不禁皱起了眉毛，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看都是送死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早就兴奋的忍不住要跳起来的林无非插嘴道：“父亲管他那么多呢，我们就静等他身败名裂的时候好了！哈哈，还以为这小子多精明呢，原来也是个意气用事的蠢货！”

林丛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对那汉子说道：“即刻把这个消息送往云岭城四皇子处，不得耽误！”那汉子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林丛虎的消息送进皇宫的时候，一只信鸟也飞落到了云岭城东南角那片庞大的府邸中。谈莫天矗立在窗前，放下手中举着的信，眉毛不由得紧锁了起来。“这个小家伙要干什么？他不会真的以为旗凸骨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你还年轻，有着大好的未来，可不要意气用事葬送了自身啊……”谈莫天眼中有着淡淡的担忧。

谈莫天在担心，云琳琅却感到无比的舒心。他放下林丛虎发来的消息，对身旁的内侍笑道：“可能这次我也是犯错了呢。原本认为这个杨羽未来有可能会是个大麻烦，现在看来就是个愣头青嘛。不但直接和杨氏闹翻，更是愚蠢的去送死……呵呵，有趣有趣，虽然看上去热血可嘉，不过行为却极端愚昧。可能也不需要我费什么心了，他自己就把自己的命送了……给赫夜家发个消息，如果这小子大难不死，就烦请他们去补上一刀吧，也算是我云氏为他做点好事。哈哈……”

畅快的笑着，云琳琅起身哼着那首曲神琴在三公主订婚大典上表演的曲子，悠哉哉的出去了。

杨羽可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居然被那么多人关注着，他此刻的心里全是如何打这一仗。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送死，但是他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所依凭的是比旗凸骨人更加详细的情报和身后一千气势如虹的武晋军。

根据锦瑶提供的情报，旗凸骨人一般时候大约会有五千人左右在外劫掠。有所得后，留下大队所需的，剩余会派人秘密的送往自己的老巢。正面与旗凸骨人的大队冲突，这种蠢事杨羽是不可能干的，先不说他能不能找到飘荡不定的旗凸骨人，就算找到了以他这一千新军的实力和五千剽悍的旗凸骨人正面对战，他没有哪怕一丝的胜算。

直接摸进旗凸骨人的老巢去屠杀那些老弱妇孺？以杨羽的性格显然也不屑于这么干。所以这一战究竟要如何打呢？

杨羽打的是什么主意。暂时谁也不知道，就连为他提供情报兼当向导的锦瑶，也不清楚杨羽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