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林亲自上门，提出请调查中心迁往他名下的锦绣大厦办公。

“我们香河人，做人一贯讲究厚道。”高成林满怀深情说道：“某些人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啊，他们不知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道理。”

高成林主动要将锦绣大厦腾出来一层楼安排调查中心，不由人不感动。

毕竟，锦绣大厦在香河市是排得上号的商业大厦。

这栋坐落在香河闹市区的商业大厦，一度可与古汉大厦相媲美。大厦由高成林独资兴建，高达二十一层。曾定位为香河最高档写字楼。

大厦落成后，除一二楼打造成为香河奢侈品商业广场外，三楼以上，全部是写字楼形式。当时的香河，各家公司都以在锦绣大厦拥有办公场地为荣。鼎盛时期，租金被炒到每平方三百块。

但高成林自己却没有一家公司落户在锦绣大厦。

自从荣升为国代表之后，高成林在香河市的声望，与日俱增。即便市委莫书记，市长何道，都对他礼让三分。

香河地区共有国代表五人，莫书记自然是，其他三位代表，一位来自地方央企一把手，一位村支书，还有一位妇女代表。高成林是唯一代表工商企业界的代表。

高成林能搞到国代表的身份，本事真不可小觑。

刘非凡对高成林的热情相邀有些犹豫不决。高成林虽然以国代表身份自居，但实际上他与许毅并无太多区别。作为商人，高成林的秉性并不会因为他是代表身份而有所改变。

人大代表任期五年一届，高成林去年才获得国代表身份，也就是说，他还有四年左右的任期。

在他的任期内，高成林拥有着无限大的权力。他甚至可以影响到地方主政官员的命运，包括并不限于莫书记和何市长。

刘非凡之所以犹豫，一方面他不想再与企业界的人有过深的交情，第一方面，由于锦绣大厦地处商业旺地，并不适合办公。特别像调查中心这种具有明显政府形象的机构。

可是高成林的热情，让他几乎无法拒绝。

刘非凡不得不以需要集体研究作为借口，暂时没有答应将调查中心迁往锦绣大厦的要求。

赵燕回来了。她这次算得上满载而归。

沈露请到了国内最有名望的行政诉讼律师来代理案子，这与赵燕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一切如刘非凡所料，燕京的律师在得知要与政府打官司，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婉言谢绝。即便燕京的律师根本不将地方政府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也清楚，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与政府打官司，胜算几乎为零。

对于律师而言，官司的成败，决定着他们在律师界的地位和声誉。如果明知失败，却还要把自己撞上去，这种律师不是傻就是蠢。

律师会有傻蠢的吗？

他们宁愿放弃丰厚的代理费，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声誉去赌一把。

也就是说，沈露初到燕京，情况与在香河如出一辙，连续拜访几家律师事务所后，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托词——业务太多，无暇顾及。

关键时刻，赵燕表现出了她的能力。

她居然绕着圈子找到了燕京政法大学的行政法学教授司马空教授。提起司马空教授，法律界人士无不知晓。他是行政法学泰斗，第一部行政法就是在他的主持下产生的。司马教授的着作，如今正是各大高校法学的基础教材。

司马空教授在了解香河古汉集团案的全部过程之后，不禁拍案而起，当即决定免费代理案子。

年近七十的司马教授，鹤发童颜。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十岁。

司马教授道到在还在带博士生，在他看来，国内行政法学距离完善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要走。司马教授这次以自己为首，组成了以自己的博士生为主的辩护团队。他们随着赵燕一道，来了香河市展开辩护的前期工作。

刘非凡盛情款待了司马教授，待其他人散去后，他邀请司马教授去洗脚。

洗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一个社会现象。

散落在大街小巷的各种各样的洗脚城，如雨后春笋一样，蓬勃而野蛮地生长。

经济越发达的地区，这类低档次的娱乐场所越少。相反，像香河这种经济发展一直居于全国中下游的地区，娱乐产业比任何产业都要发展得迅速。

洗脚被视为减缓疲乏的最好的一种休闲模式。但是，任何光鲜外衣的掩盖下，都会滋生奔赴利益的惯性。洗脚城暗藏许多不为人知的服务，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最能检验出一个人的秉性。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会感受到其中的奥妙。

司马教授听到刘非凡要邀请他洗脚，他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反而爽快答应道：“好啊，我正好想领略一下香河的地方色彩。”

司马教授这次一共带了三个学生过来。

他的这三个学生，除一个是从大学直接考上来的，其他两个，过去本身就是优秀的执业律师。在跟随司马教授深造之前，他们已经在律师界有了一定的名望。

老师洗脚，当然不方便带着自己学生同行。

刘非凡也知趣地只邀请了司马教授，并没有惊动他的三个学生。

在司马教授爽快答应之后，刘非凡便想着要请他去哪里洗脚。

刘非凡平时根本就不涉足这类场所。但他明白这类场所里藏着太多的猫腻。

请司马教授洗脚，一定不能给他留下坏印象。因此，他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文教。

文教在香河搞了一辈子的社会治安工作。娱乐场所恰好由他负责。他对这类场所能如数家珍，知道每一个场所暗藏的猫腻。

听到刘非凡要请人洗脚，文教楞了一下后，随机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也搞这套了？”

刘非凡解释道：“燕京来了一位教授，我想请他感受一下我们香河的地方特色。”

“男的女的？”

“当然与你我一样。”

文教沉默一下，问了一句，“需要带彩的，还是纯洗脚？”

刘非凡笑道：“带彩的是什么内容？”

文教大笑道：“可以意会，不便言传。你自己去想。”

“你觉得燕京来的大教授，会喜欢这类服务吗？”

“难说。”文教压低声说道：“越是大地方来的人，越是色中饿鬼。”

刘非凡斥道：“老文，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象得卑鄙下流。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样，歪心思就别打了，你给我安排一个纯粹地道的洗脚服务，教授累了，需要放松。”

文教满口答应道：“放心，不会丢你面子。这样，十分钟后，我派人来接你们。”

刘非凡连忙拒绝他道：“算了算了，你开着警车呜哩哇啦地接我去洗脚，哪家洗脚城敢接待啊？你告诉我地方，我请教授过去就行了。”

文教便报了一个地名，顺带着将店名也说了。

“你就带着教授放心消费吧。”文教叮嘱道：“外围我会安排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