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就急着在地上转圈圈，恨不得咬自己的尾巴。

月亮就把第一个字咬起来放到她面前。

“我，这是我字。”

月亮把这张卡片扔了之后，又拿了第二张卡片过来。

“是，是你，是我的是。”

月亮第三次叼来的是两张卡片——s 和u。因为生字卡里，没有苏字………

“我是，苏……”星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突然之间就愣住了，像灵魂出窍了一样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动。

月亮叼来了第4次的卡片也是两张——z和 e。

她看着摆在她面前的几张卡片，重新读了一遍：我是苏泽。

就此一瞬间，眼泪模糊了眼睛，天地之间都没有光了，只有她的眼泪。

原来月亮真的是苏泽。

许久许久，他突然抱着月亮大声畅哭！

啊！啊！……

这十几年来，苏泽用这种方式守护着她。他宁愿变成一条狗，也要守在她们母女身边。

“你个丧良心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为什么现在说啊？为什么！”

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悲怒交加，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就好像离另一个真相不远了。

其实他摆的那些字，后面还有内容。只是，她过于激动，还没来得及看，然后把地上的字都弄乱了。

他是用拼音和汉字拼在一起的，有字的就找字，没有字的就拿拼音凑。

她搂着狗，这是她的苏泽呀！这是她朝思暮想18年的人。有时候怀疑狗狗，可是他不会说话，他的表情也猜不透，总觉得他是，可又不太敢相信。如今，事实摆在她面前，那种悲痛胜过失去亲人——他的亲人变成了狗，她希望是这样，可是事情发生了，她又很接受不了。

他怎么能变成狗呢？

就坐在地上，她搂着月亮，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她是条母狗啊！15年了，她并未生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独善其身，保重自己的。

“你一定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吧？”

月亮舔了舔她的脸。

两个人带着自己的灵魂，误入了另一个人的躯体，互相看着对方，实在是好笑。

即难过，又哭笑不得。

“苏泽，你骗我好苦啊，为什么你不早说呢？”她靠着沙发，满脸泪水。她这辈子都没打算结婚，就是为了苏泽。

她一个60岁的老太太，怎么能和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在一起呢？他们都管她叫奶奶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千奇百怪，他之所以说出这个秘密，是不是因为他很老了，他要走了？

狗狗的性命也不过就二十年，他今年已经十五年了。

“你说我们俩如果一起死的话，会不会灵魂出窍，还能看见对方？还能不能一起去投胎？或者，要被罚进炼狱。凤卿说过，我们要去阎王那里，还要接受很多的刑罚，痛不欲生。”

月亮趴在她的肩膀，他很想让星星拥抱他。真正的拥抱。

“你想说什么，去把字拼一下吧。”

月亮赶快跑过去，从这些拼音和生字卡里找他想说的话。

“你是最美的。”

星星看着他摆的那一排字，有拼音，有汉字，组成在一起的一句话，她还要念出来以后在心里默默的组合一下。

这么些年在苏泽的心里，她是最漂亮的。她长大以后略微有她以前的影子。

星星也许不知道，每次在她去工作的时候，月亮都会很失魂落魄的在家里等。有时候三两星期，有时候上两个月。等待的日子是他最煎熬的时候。

只要星星离开以后，他的情绪就没有那么高亢了，吃饭也没心情，也不愿意去街上遛弯。苏乔和建成常常随便他在院子里走动，也从来不给他牵绳。

也许很早的时候，月亮给她买她喜欢吃的罐头，心情就有所察觉，她那时候就应该让她这么表达一下的！

星星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让他自己说出来呢？她早就觉得他是苏泽，只是他不承认，星星就没有特别坚持。

“苏泽，等三天隔离期过了，咱们去找找凤卿吧，想想办法，那咱们俩见一见。咱们40多岁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40多岁的样子，就是他们离开人世间的样子。

“那次车祸，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我们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凤卿应该知道吧？”

知道了苏泽的身份，她很想知道他们临死前发生了什么。

也许，也许她知道了，她的灵魂就可以离开这个身体了。她不知道自己灵魂压制的这个小姑娘，本来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凤卿说过，她是原魂，如果她离开了这个身体，那这个身体就死了。

知道了苏泽的身份后，他希望他们俩都能回到最初的自己。彼此再看一眼对方年老的样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是，他们的女儿还在人世啊，如果他们俩一块离去的话，苏乔岂不是要难过死吗？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我又怕死，又想回到我们的年龄，可是一旦我们离开身体，我们就死了。我们死了以后，苏乔怎么办？他们俩连个孩子也没有……我只是希望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真的好希望她有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我这种怪胎异类。你能想象得到，一个女儿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他的母亲投胎来的……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啊！”

她感叹着，喋喋不休的说着。好像这么些年憋在心里的秘密要一下子讲完。

“苏泽啊，你希望我们两个怎样离开这个人世呢？”

狗狗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要说她这辈子活的也算是值了。不管怎样，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小衣食无忧。她也过了一回明星的生活。这人世间也留下了她来过的足迹，她演过的影视剧里所留下的名字也让人记忆深刻。

从现在开始，她对狗的态度就是另一回事了。可他们又不能太过自私，还要保持好自己现在的形象。

狗是狗，人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