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追随着散去的烟雾，他的脚下已是粘稠的肉糊。

这里的人死法各有千秋，肢体残缺不全，肉体高度糜烂。

莫名本以为自己会忍受不了吐出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了，这里的气味，这种视觉冲击，树枝穿过骷髅淌着脓水的空洞眼眶将其高高挂起，那黝黑的眼睛看着莫名。

他却没有吐出来，在他模糊的远古记忆里，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有些怀念自己梦中回忆过去的情景，虽然那些梦并不愉快，但起码会归还他尘封的记忆。

“你恐怕不是文职。”看莫名神色如常，夏利尔幽幽地说。

这种场面，不是文人能够受得了的。

莫名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文职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啊……现任璃月七星分别叫什么呢？”

莫名转头与夏利尔对视着：“老兄，就算你要试探我，也大可不必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吧。

你倒不如问问我关于岩王帝君，关于千岩军，关于璃月港的城建开发、商业活动或者七星的一些私事。

你问这种问题，是否太看不起我了？”

夏利尔打着哈哈：“我不过好奇随口一问，不说也罢，呵呵……”

莫名暗暗松口气。他对于现在的璃月情况可以说是一点也不清楚，甚至现在的七星是谁他都不知道。

烟雾散去，原本应该有石碑的地方，空无一物。

莫名皱着眉头看着那里，又四处打量着周围，是被血肉掩盖了？还是因为地形的变化而暂时显现不出来？

他凝聚出岩枪，拨扫着尸体肉浆，试图找到石碑。

“你干什么呢？”夏利尔被这气味熏得也有些难受，莫名这么一捯饬，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下子哄起来，燎得他眼睛都难受。

飞舞的苍蝇在两人脸前盘旋，满地的肉蛆被踩爆浆。

莫名散去岩元素力，这把岩枪太恶心了，他可不想再用了。

“没事。这里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大部分脑子被吃了。有的人还保住了脑袋，有的人脑袋直接搬了家。

还有一些……是被融化了腐蚀了。

是深渊的力量，或者不止是深渊的力量。”

夏利尔似乎对这里很清楚。莫名看着他毫无波澜地诉说，忍不住问：“照你这样说，这些东西难道不是坎瑞亚放出来的吗？”

“是。”夏利尔答应得很干脆，“坎瑞亚正在被摧毁，或者说……已经被摧毁了。

灭国之仇，你们的神明也有一份。但是这些导致生灵涂炭的可悲怪物，是被错误的选择酿成的错误的结果。

我不接受，我也不会妥协，这是坎瑞亚的罪孽，我也有一份。”

夏利尔回答。

正因如此，他失去了故乡，不被尘世的国度接受，却又不被坎瑞亚所容纳。

他成为了一切的敌人。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呢？”

“我要在这里再待一会，看看那些雾气会不会再释放出来。”

夏利尔点点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过你放心，在荡清坎瑞亚引发的罪孽之前，我还不是璃月的敌人。”

夏利尔翻身上马，马儿早在这里受够了。

“改日再……你又是谁？”夏利尔正欲离开，忽然，他手中大戟指着远处，高声问。

莫名抬起头，前方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大锤。

“你是叫庄正是吧？”莫名不确定地问。

那人还没回答，莫名就已经确认，这人就是之前和凝光在明蕴镇见到的自称锤之勇者的庄正。

“你知道我？”庄正提着锤子踩着尸骨走过来。

莫名心中多了一份警惕，能从现在活到几百年后，这个庄正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你是谁？”庄正扛起自己的锤子，锤头足足有他脑袋那么大个。

莫名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收尸。”

庄正简单地说。

收尸？莫名看了一眼遍地的尸体，他的意思是给这些人收尸吗？

“收尸……呵呵，你们慢慢聊。”夏利尔不再多逗留，纵马飞驰。

莫名专门留意了一下他的方向，看起来他是往北方而去，想必是前往蒙德了。

“所以你是谁？”

莫名摊开手：“我们以后会遇到的。我会和天权星一同到你面前。”

庄正“哦”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么有缘再见。”

他说着，便抡起大锤，舞出呼呼风声，莫名见状赶紧躲到一边。

他一锤砸在地上，要知道地上可都是烂肉，这一下子就肉沫四溅，半分没有挨到他身上，却把莫名吓得赶紧远离。

这些东西到身上可太膈应人了。

莫名余光的发现，在庄正锤下的地方，一座石碑轰隆隆升上来，他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刹住脚步，正欲上前，烟雾卷着血肉噗地涌上来，速度之快宛如决堤之洪水。

妈的，该不会这些烟雾之所以是这个颜色，是因为被陈腐的肉体染的吧……

莫名赶紧纵身翻上山崖，看着烟雾又笼罩在这里。

那石碑本没有，却被自称锤之勇者的庄正一锤子砸了出来。

奇怪，这庄正到底什么来头……而且那石碑可是更古老的造物，绝不可能是被现在的庄正创造出来的。

说不定他在此之前就已经活了很久了？

莫名思绪万千，他思量再三，在石板上写道：“寻找到了一些眉目。在没有确认之前，我暂且不能公之于众。”

刻晴将这石板的内容传阅众人，魈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他尝试过在烟雾中到达另一个时空，但失败了，变换只回应莫名一人。

阿珑蹙着眉头，她的记忆太多太杂了，纷杂的记忆会消磨她的心智，此为提瓦特存在的磨损。

“莫名他什么时候回来？”行秋有些担心，莫名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他本来是有事来找莫名，现在不免担心起莫名的安危。

“烟雾又起来了……我决定先回去。”

石板上出现这样的文字。

“他马上回来。”刻晴将石板摊在桌案上，众人几乎皆面露喜色。

除了某个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