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得很慢，似乎八重神子很享受在这夜幕渐渐笼罩的原野行走，即便四周有些阴暗，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你的眼睛这么像她，我甚至以为她用这种方式回来了呢。”八重神子说，她紫色的眼眸在这黑暗中熠熠发光。

成却有些心慌地岔开话题：“咳，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来混乱世界群系了。”

果然，八重神子被吸引了注意力：“混乱世界群系？那是什么？”

成却不动声色地松口气，说：“嗯……在我的世界里，有两个无法更改的规则，时间不可逆流，逝者不可复生。

混乱世界群系是因为人的幻想的纠缠而出现的另一个混乱世界，那里没有规矩，并且不断扩张。

曾经有很多人试图在我的故乡复活死去的亲人，或者逆转时间改变选择。

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八重神子起了好奇心，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属于哪一种呢？”

成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混乱世界群系，曾因为扩张而直接威胁到了整个自然世界，而自然世界面对这种混乱世界，并没有接纳更新进化的能力，结果……呃，我忘了。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判断不出来，因为并不是只有混乱世界不遵循我的家乡的规则。

也许这世界有复生这种东西呢？”

八重神子轻轻摇了摇头。提瓦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不久，两人便来到了白狐之野的低矮崖边，从高处看着甘金岛，此时虽然已是夜晚，但那里的小贩并没有回家。

甘金岛是稻妻的祭典盛地，哪怕是平时也总有人来人往。

不过天色昏沉，他们也快要收拾摊铺了。

八重神子和成却下了低崖，顺着浅浅露出水面的水沚走，崖下的野伏众盗宝团之流已经被定期清理过了，只留下了生火做饭的痕迹。

两个人一路走到甘金岛，甘金岛的守卫见是八重宫司到来，皆弯腰行礼。

商贩们也不免紧张起来，这八重神子这么高的地位来这里，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做吧？

但八重神子并未理会他们的紧张，她领着成却来到挂着一排又一排的面具的小贩摊铺，有狸猫面具，猫又面具，鬼面面具等等。

那商贩慌慌张张站起来：“八重大人……”

八重神子摆了摆手：“不必紧张，我不过是为了挑选些商品。”

成却不明白为什么八重神子看上了这东西，一般来说似乎只有在祭典的时候这面具销量才会好一些，平日里不过是平平无奇。

“你看，有哪一个面具更适合我呢？”八重神子摘下一个面具，半遮着自己的脸，问成却。

成却摇摇头：“这个……不是太好，太花了……”

八重神子轻轻笑了笑：“我不是让你挑吗？这个肯定不会是适合的啊。”

成却不知道她什么用意，便看着一众面具，比对着八重神子的面容，最后挑了一个半脸白底朱红色纹路的狐狸面具：“我觉得这个还可以。”

然后他又摘下一个同样色调的半脸狸猫面具，“这个似乎也行。”

八重神子戴上那狐面面具，更显得有几分妩媚。她的容颜本就完美，戴上祭典的全狐面面具反而遮住了她的美貌。

“很美吗？”八重神子问。

“嗯，很美。我只在璃月见过这样的美貌。”成却实话实说。

他不由地想，夜兰戴上这样的面具，会是怎样呢？她那样的美丽，是否和这装扮搭配呢？还是她本人的气质，并不与这祭典相合？

八重神子听了反而并不满意：“璃月世间也有这番姿容的人吗？你的见识倒是挺广啊。”

成却尴尬地笑了笑，他看着那些面具，反复寻找了一通，最后挑了一个玄黑色的鬼面面具，打算给自己买一份。

八重神子拍了他的手背，拿过那份面具，又放回原位：“这样的面具，可实在不适合你这样的人。”

她将成却手里的半脸狸猫面具轻轻扣向成却的脸，成却只象征性地动了一下便放弃了。

他闭上眼睛。

感受着面具贴在皮肤上，贴的严严实实，成却这才睁开眼。

“诶呀，出乎意料地不错呢。”八重神子满意的微笑，成却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向那商贩：“呃，老板，有镜子么……”

老板点点头，取出来一块镜子：“虽然这里的面具并不需要佩戴者本人感觉是否合适，但毕竟会有独自参与祭典的人，所以也备有镜子。”

透过并不明亮的灯火亮起的灯光，成却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还从来没这样打扮过。

“还挺不错的……”

他已经忘了自己原本是不是这个面容了，只记得自己大致的外貌。

这样一看，有一种陌生感，的确挺赏心悦目的。

“你的这双眼睛，真想把他留下来啊……”八重神子凑近过来，看着镜中人面具下的眼睛说。

“啊？”成却吓了一跳，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八重神子，“你什么意思啊？”

这家伙该不会要用什么残忍手法把自己眼睛挖出来做成标本之类的东西吧……

八重神子一愣，立刻明白这成却想歪了。

她带着狐狸般的狡黠与魅惑笑着：“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当然是留你在我身边了。

唉，只可惜时岁匆匆，仙狐的寿命悠久，这双眼睛最后也只能被记载在书本里了。”

成却不知道八重神子怎么突然这么伤感，他并不清楚对于八重神子来说，狐斋宫是怎样重要的一个人，当狐斋宫的痕迹再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的时候，即便是精明能干的她也无法平静。

“你跟我过来。”八重神子带着成却沿着石阶小路走，直走到梦见树下，暖灯旁边，一处空地。

“这里是观察稻妻城烟花的最佳场所，听说每逢祭典，长野原的烟花小妹就很喜欢在这里看烟花。

下次分身出来看烟花的时候，我也要来这里看一看。

你的文笔，严格来讲并不出众。不过好在中规中矩，培养起来容易些。

但你思维敏捷，这是最重要的，想来是另一个世界带给你的礼物吧？

旧日的魔神，曾经行走稻妻的妖怪们，他们的故事会随着自身的消亡而散佚在时间的风里，这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吗？我要把你培养成有资格书写那些故事的作家，作为交换，你也要给我讲很多有趣的故事才可以。”

成却侧脸看着八重神子灯光映照的脸，她将面具侧戴在头上，神色很是正经。

不过她也有分身的本领吗？倒是和自己的化身术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