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上楼的脚步声渐远，祁子舜脑仁又涨又痛，放下刀双手撑在台面上。

哪怕此刻不在密闭空间，都觉从里到外都是透着憋闷，令人喘不过气。

这么多年他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惑着他。

究竟是知道一切的人比较可悲，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比较可悲。

答案其实昭然若揭。

可这个问题放在蔚之凝身上不一样，她是选择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逃避，而是她心里太清楚，那么些秘密、恩怨对她这个人来讲完全构不成影响。

同样是几个家族利益孕育出来的人，但她完全是个脱离出来的人。

她永远只是她自己。

蔚之凝愉悦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宫琮这通电话所影响，踩着拖鞋吧唧吧唧的跑下楼，钻进厨房，从祁子舜身后抱出他。

祁子舜眼尾笑意温和，“怎么呢？小乖。”

蔚之凝贴着他背蹭了蹭，没回话。

她依旧在遇到自己没办法理解的情绪的时候，选择拥抱来纾解他的难捱。

祁子舜也没推开她，垂眼看着她环抱在腰间的手，低醇的嗓音里满是纵容，“小乖这是来当监工的吗？”

蔚之凝环抱的手交叉着拍了拍，侧头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凌厉的线条被投进的暖阳弱化，多的是温柔缱绻。

酥麻戳人的人夫感好强，在她面前永远展露的是将温柔刻在骨子里。

无声蔓延遍布浸入她的生活。

-

顾凌旭从中午便开始跟着苏锦婷约饭，急不可耐四字来形容他十分贴切。

【中午有空吃饭吗？】

发送完顾凌旭左等右等，午饭时间过了才收到苏锦婷的回复。

【吃过了。】

顾凌旭看到消息，再看眼已经过了一点，拿着手机被气笑。

敲击着键盘输入‘晚饭呢？’

打完指腹落在发送键上思忖了会儿，还是敲击着删除，重新编辑发送。

【我的号码牌是几号？】

苏锦婷回复完就调整了静音，随手放在柜台上，躺在办公室的休息室小憩。

直到临近下班苏锦婷靠在老板椅上伸懒腰，才掏出手机回复。

办公室门被敲了两声，没等苏锦婷应声，就被楚沁从外推门而入。

“婷婷。”楚沁打着招呼，拉开对面的椅子仰坐下去，望着天花板感叹，“我最近好迷茫。”

苏锦婷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便又落回手机上，边敲击着字边漫不经心回复，“你什么时候不迷茫过？”

【暂时第二。】

顾凌旭【我的理解是，你很快就会把我排到第一。】

楚沁仰着天花板哼唧一阵，“我是不清楚我接下要干嘛，还在迷茫要不要当医生。”

她现在的状态就跟大学生刚毕业一样。

一旦要直面社会，就两眼一抹黑。

完全看不清道路。

苏锦婷敲击着键盘，红唇轻启，“你都玩了快两年，不差再玩两三天。”

【企业级理解能力。】

顾凌旭看见回复，觉得脑仁有些痛。

哪怕给了他确切的回复，每个字都充斥满屏幕的疏离。

不等他回复，苏锦婷又发送过来一条消息。

【放心，体检情况一切良好，无任何疾病。】

顾凌旭看的脸色僵硬，敲击键盘回复两字。

【我也。】

“也行，再玩儿个两三天。”楚沁坐直了身子望着苏锦婷问，“有没有好吃餐厅推荐？”

苏锦婷闻言瞅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今天想吃大排档。”

楚沁闻听就觉得嘴馋，倏地弹坐起身，“走吧。”

苏锦婷准备息屏起身，‘嘀’手机便又收到顾凌旭的消息。

【所以…】

【晚上有空吃晚餐吗？】

苏锦婷轻笑出声，简短回复，【有约。】

顾凌旭捏紧手机，抑制住好奇心，问些越界的事。

摁熄屏幕，苏锦婷起身拿起外套和包，推门而出。

-

次日。

不透光的窗帘把秋日的初阳隔绝在外。

紧闭房间里，床上被子皱巴巴，充斥着凌乱的耳语。

卧室里手机铃声在细碎的呜咽声中响了数十秒。

蔚之凝边伸手到床头柜上摸手机，边抬脚抵在祁子舜的肩头踹他，细弱出声，“电话。”

祁子舜纹丝未动，钳制住她的脚踝，声音低沉暗哑的提醒，“专注点，小乖。”

蔚之凝也跟置若罔闻般，拿起手机半眯着眼看着来电，娇声开口，“顾凌旭打给你的。”

祁子舜阖眼愠怒，亲她的动作一顿，沉声道：“挂了。”

蔚之凝刚睡醒都还有些迷糊，“等、等吃完早饭再…我…好饿。”

祁子舜伸手抓起手机挂断随意丢到床上，大掌扣紧了她的腰肢，简单嗯了一声，“很快让小乖吃饱。”

整个人都被他轻而易举掌控住，不容蔚之凝有丝毫反抗。

软糯的呜咽声，十几分钟才在卧室里停止。

蔚之凝瘫软在床，额间冒起细汗，瞳孔涣散带着无尽缱绻的媚意，仰头微微喘息从失神中缓过劲。

祁子舜落吻寸寸往上，哑着嗓音柔声问，“还饿吗？”

蔚之凝神色涣散，“嗯。”

祁子舜往下看了眼自己，胸腔震动，被彻底气笑，“狼灭！”

真就比狠人还多三点。

再这样，迟早要把他憋出病来。

蔚之凝在被子脱下睡裙随手丢在地上，推搡着祁子舜娇哼出声，“睡衣脱我，等我洗漱完。”

祁子舜阖眼无奈，解开睡衣纽扣有些没好气给她穿上，推搡着她赶快去。

见她真没任何弥补的意思，也只好认命。

等她洗漱的空隙，祁子舜回拨了顾凌旭的电话。

不能凶老婆总能凶兄弟。

“我觉得你回不去帝都。”电话接通，祁子舜嗓音能淬出冰，说着伸手拿起烟盒。

顾凌旭并未听出什么异样，“还是要回去的，我昨晚辗转反侧，有个问题久久缠绕，想问问你。”

“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小凝的？”

顾凌旭话落，祁子舜倚靠在床头，咬着烟并未点燃，望着洗漱间思忖了会儿，“反复告诉自己不能爱上她的时候。”

没人教过他爱是什么。

在无数个止不住的幻想中，遇见往后与她终将分别的隐痛，那份爱意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