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正如杨大人所言，燕姝是个宁缺毋滥的人，首先她的确没想多大势力，能自保就行。

其次，也真是怕身边混进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所以招募府兵的事一直都没提。

杨大人来魏家找燕姝的时，这孩子正抱着一只哈巴狗笑得正欢，本来杨大人看她如此无奈又欣慰的时候，陡然看见她缺失的那根手指，笑容是怎么也扯不起来了。

还是香嬷嬷先听到了声音，来提醒燕姝，“大姑娘，杨大人来了。”

燕姝这才将半根自制的香肠塞狗嘴里，拍拍手站起来，冲门口的杨大人笑。

“怎么，最近不忙，还有心思在这儿逗狗呢？”杨大人走进来，有些没好气的道。

真是生平就没见过这种人，你说她心不大吧，再大的官她都敢将人拉下马。你说她贪图权势富贵吧，好家伙，府兵至今一个没招，魏家的生意也不见她昼夜不分的打理，主打的就是一个得过且过。

燕姝嘿嘿的笑，冲杨大人招手，“姑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杨大人：“……”

杨大人无语，但见她难得这么开心，像是分享什么玩具似的找自己，也就真迈步跟过去了。

到了燕姝的房间，竟然看见一具半大的棺材。

杨大人：……

燕姝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拒绝之意，又招手，“来来，看个稀奇。”

杨大人好歹也是见过大风浪的，刚才之所以顿住不过是从没见人把棺材往闺房里摆罢了。此时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就走了过去。

可当她满心狐疑的伸头往未盖全的棺材里一看的时候，瞳孔陡然瞪大，骇得连连后腿，直撞到了门框上才停下。

“这这这，这人怎么长了鱼尾巴，这……哪，哪来的妖怪？”

燕姝没想到她会如此惊吓，赶紧将棺材盖好，过来扶住杨大人，“她不是妖怪，是美人鱼，就是孟国时期记载的鲛人，瞧瞧，生得漂亮吧？”

杨大人：“……没，没看出来。”

这话说得委婉，一具小儿大的皱皮子干尸，男女都分不清，也不知道燕姝从哪里看出漂亮来的？

过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杨大人才算缓过气来，问燕姝，“这东西哪来的？怎么摆房间里？打算怎么处理？”

“嘿嘿。”燕姝笑得贼精贼精的，“我花五十两银子从个海商那里淘的，他还送我一棺材呢，是不是很值？”

杨大人：……

谁的添头是具棺材的？还很值？不太能懂这孩子的脑回路。

然后又听燕姝神秘兮兮，“我打听了，瞿海那边可能有活的，嘿嘿嘿，给咱皇上娶个妃如何？”

“胡闹！越来越没分寸了你！”杨大人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燕姝也不畏惧，面色坦荡得很，“这世间种族繁荣原本就是好事，也该和睦共存，皇上既然能纳外族女为妃，那鲛人族为啥就不行了？”

“再者，西域那边的黑女巫事件不信您没听说，既然他们能找助力，咱们为啥要端着脸面不求发展？”

杨大人怒目圆瞪，但看着燕姝那张坦然的脸，眼睛瞪着瞪着也就垂了下去。

燕姝瞧着有门儿，又鼓动道：“再说了，现在能不能找到这个种族还未可知，就算真找到了，人家愿不愿意联姻也不知，我这不就是说说嘛，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

杨大人直接“哼”了一声，“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得了，这话我没听过，啥鲛人鱼的我今儿也没见过。太后娘娘问你要不要府兵，让你进宫，到时候说不说的看你。”

燕姝之所以将人鱼藏房间里，又顶着杨大人的怒火说这些，无非就是试探一下官家的态度。若今日杨大人坚决反对，让她毁尸灭迹今后不许再提，那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让这个东西入世人眼。

但杨大人的排斥没想象中的大，就说明某一部分人是能接受的，那就有戏。

说白了，燕姝也不是拉皮条的，再者，那是皇帝后宫，若不是对家国有利，她费这心思，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拿脖子上的脑袋耍着玩。

“府兵的事不急，不过太后娘娘对我这么好，是该去看看。”

杨大人看她眼睛咕噜噜转，没好气戳了她一下，“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自己有点分寸。”

燕姝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只见她眼神一定，又问杨大人，“对于西域黑女巫的事，太后和皇上现在是什么态度？知道了多少？是否需要我细细打探后再送消息入宫？”

“事关国政，应该知道得不比你少。不过……你还是拟个条子吧，以免有什么错漏。最近那边是很不稳当，皇上和太后一直忧心西域诸部落是否能顺利入京，前几日已经派人去接应了。”

燕姝点头，“这是大事，我看了条陈名单，好几位是嫡室王子公子，万一在我荣国境内出事，恐怕好说不好听。五日前我也派了人去接应，但人手有限，而且也只能在暗处，希望他们平安吧。”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外面费妈妈焦急的敲门，“姑娘，出了点事，需要立刻向您通报。”

“进来说。”燕姝喊了一声。

来人竟然是乌拉王子，燕姝神情顿了一下，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见他面色急切，燕姝也就没说旁的，直接问，“怎么了？”

乌拉看了眼旁边的杨大人，面色十分焦急但却死死咬着牙不肯说。

“你认识的，太后身边的杨止大人，自己人，不必顾忌，说。”燕姝也端正了神色。

乌拉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刚刚传来信，我们几个兄弟部族被黑女巫的人袭击了，所有人都全身焦黑，一碰就碎成了粉末。”

燕姝心中一个咯噔，当即问：“伤亡如何？他们有多少人？可找到破解之法？”

“至少有两三千人伤亡，她们，她们一身黑袍，浑身冒着黑气，来无影去无踪的。具体什么情况我，我也不清楚。”乌拉很是焦急。

“……”燕姝没有说话，搓着手指一副沉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