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部落的人，再次来到互市。

一名羌人头领挨个打听了价格之后，他惊异的发现，今天的价格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比昨天还高了一倍。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今天摆放的粮盐似乎比昨天更少了一些，所有人心中都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你这里有多少粮盐，某全要了！”

一道明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引得所有人扭头望去，正是昨晚程昱的那名手下之人。

“贵是贵了点，谁叫我们部落里缺这些东西呢，我全要了！”

就在所有人思伫间，另一边也传来一道声音，正是舍合台领着他的族人刚刚买空了一个商人的粮盐。

随后舍合台领着他的部众，向下一个摊位走去，只是问了一下价格，当即大手一挥，再一次全部买下。

看着拉着一车车盐粮离开的舍合台以及市场内越来越少的粮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你发什么呆？到底买不买？”

一名来自司隶的豪强，看着站在自己摊位前发愣的一个羌人，面上满是不耐。

“哦，我....”

“他不要，某要了！”

这名羌人正欲答话，程昱的那名手下，也走了过来，将他挤到了一旁。

“谁....谁说我不要了？”

那名羌人这才反应过来，挑衅的瞪了程昱手下一眼，然后看向摆摊的豪强，赶忙出声说道：“你这里多少我全要了！”

“好好好...”

那名豪强脸上多少堆满了笑容，看向程昱的手下，“不好意思，的确是他先来的，您看...？”

“哼～”

程昱手下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这里，发现另一个摊位前站着一名犹豫不决的羌人，然后走了过去。

就这样，似乎是引起连锁反应一般，所有人都不再犹豫，哪怕是高达十四倍的价格，依然有人购买。

很快市场内的粮盐，便被抢购一空，许多没有买到的羌人，纷纷后悔不已。

第三天一大早，那些没有抢购到的羌人们，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市场内，眼巴巴的等着粮盐的到来。

终于，在他们苦苦的等待下，那些世家豪强之人，才拉着粮盐缓缓的走进了市场。

羌人和其他部落之人，纷纷围了上去，开始哄抢起来，因为他们发现，今天的数量比昨天更少，价格也比昨天更高了，若是再不抓紧，恐怕真的就买不到了！

看着热情高涨的羌人，那些世家豪强之人清点着自己的收获，真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想想以前，自己这些人欺上瞒下，大肆搜刮民财，兼并土地，辛辛苦苦十几年还不如这一次互市赚的多，而且还不用担心朝廷和百姓的针对，真是美滋滋。

而程昱也在第五天将自己买来的粮盐，以高达十八倍的价格卖了出去，狠狠的赚了一笔。

看着清点出来的钱财，程昱全部交给了自己的手下之人，用于扩充凉州“探事司”的规模，想到那个让自己忌惮不已的贾诩，程昱觉得这一局应该是自己赢了，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与凉州这边哄抬物价不同，那些千里迢迢赶到并州的匈奴人和鲜卑人，做好了被宰一刀的准备涌入了市场之后，却发现偌大的市场之内，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苦等了两天，市场依旧空荡荡，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大汉是不是故意将他们诓了过来，想要一网打尽？

后来经过打听才得知，是有人将那群世家豪强之人组织了起来，故意压着，等他们扛不住的时候，再高价卖给他们，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让。

尽管那些匈奴人和鲜卑人恨的牙痒，可是看着自己周围那群精悍并州军士，依旧不敢发作，只能继续等着。

终于在互市关闭的前一天，并州的那些豪强世家之人，才拉着粮盐来到市场之中，而且开口造价就是原本价格的十八倍。

所有的匈奴人和鲜卑人听到他们的报价，都张大着嘴巴，这是互市吗？这价格都快赶上走私了吧？

“你他娘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不要在这妨碍老子！”

一名来自甄家的子弟，看着自己摊位前的鲜卑人，言语中透着一股不屑。

那名鲜卑人，脸色不善的看了甄家子弟一眼，咬着后槽牙说道：“买了！”

这个鲜卑人是檀石槐的手下，临出来之前，檀石槐就交代过他，部落众人半年都没有吃过粮盐了，已经是举步维艰，这一次的互市一定要将粮盐带回去。

“哈哈～欢迎再来啊！”

看到自己带来的粮盐卖出了如此高价，这名甄家子弟也是笑开了花。

听得此话的鲜卑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在地。

仅仅一天，并州的粮盐就被抢购一空，这帮草原人的购买力还是相当强悍的，除了他们的牛羊马匹之外，大部分财物都是他们长年残害抢劫边境百姓所得。

每当他们拿出大汉独有的金钱财物购买时，一旁的汉军将士，都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当场杀死。

在汉军士卒的眼中，那不是钱财，而是他们欠下的累累血债。

那些匈奴人和鲜卑人在汉军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的掏钱付款，然后赶紧离开了并州。

主持互市的官员也终于明白，张奂为什么会派高顺和他手下的士卒来负责这里的治安了。

如果派来的是吕布或是董卓，只怕这互市也没必要开了。

互市关闭，张让也满心欢喜的将世家豪强之人送给他的财物装了满满三大车，然后让人押着那几十名董卓抓来的奴隶返回了洛阳。

对于张让如此大肆收受贿赂，张奂和吕布等人并未过问，他们不觉得张让有那个胆量敢当着那些羽林郎的面私吞那些财物，那些世家豪强之人也不过是想通过张让来讨好天子罢了。

而凉州这边，互市依然没有关闭，除了那些羌人，还有那些来自西域的商人，贩卖他们的商品。

赵宁将自己带来的粮盐卖完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整日游走于西域那群商人的摊位之间。

看着那些来自西域的新鲜器物，赵宁也是毫不犹豫的买买买，这些新鲜精美的器物，在司隶也很是少见，带回去肯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与赵宁一样，其他人也是觉得这些东西，在境内一定非常有市场，于是开始大量购买。

程昱也来到这里，与其他人不同，程昱对于那些小玩意儿，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游走寻找着西域特有的东西。

“这是何物？”

来到一处摊位前，程昱拿起一团洁白类似于柳絮的东西，捏在手中异常柔软。

“这是白叠子！”

（注：张骞的西域列传中，在高昌国有过关于白叠子的记录，也就是今天的新疆吐鲁番地区。）

“白叠子？”

程昱想了想，然后问道：“此物何用？”

西域商人连忙回答道：“它在生长期间开出来的花，非常美丽，这些东西也可以用作装饰，在我们那边非常受欢迎！”

程昱眉头微微一皱，“没别的了？”

西域商人有些愕然，好看还不够吗？他使劲儿想了想，随后开口说道：

“鄙人在一次遇到寒风的时候，发现此物还有御寒的奇效！”

“御寒？”

“嗯嗯，是啊，能御寒的！”

这名西域商人这一次带来的白叠子，非常多，可是并没有人前来购买，看到来人似乎很感兴趣，不由得热切的看着程昱。

程昱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错，你有多少？我全要了！”

能御寒的话，他觉得这些白叠子用来填充被褥，比那些木棉要好上很多，甚至还可以填入衣物之内。

“哦，大方的客人，遇到你真是在下的荣幸！请随我来！”

那名西域商人，听说程昱要将他带来的白叠子全部买下，不由得激动异常，然后引着程昱来到他的商队。

“为了表示对这位客人的感谢，在下愿意将这些种子送给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程昱将这些白叠子全部买下，那名西域商人，也取过来几袋种子交给了程昱。

“多谢！”

程昱也没有客气，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种子，不过天子对于这些或许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