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大等了一会儿见牛氏没反应，他也没急着下炕去看牛氏的情况，而是挪了挪身子往后一倚，凉凉地说道：

“现在唐氏也不在这，如秋也不在这，你快省省吧！

你躺那儿是要赖谁啊？

哦，对，你刚才还说我忤逆不孝来着……

不过，你就是说我不孝也得有人信啊！

你出去打听打听去，提起我尤大成，咱村里谁不说我老实能干孝顺听话！”

尤老大自嘲地笑了一下，两只手往袖筒里一插，“娘啊，你说说我都多大了？

三十多了啊！你还天天把我看的跟个家畜似的，喊一声就得赶紧进圈！

你咋不想想，我，我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我不是牲口啊！

有口吃的就行了！

我是人，也有脸，也想要脸，原来我因为没有儿子抬不起头，后来又因为和离了成日被村里人说三道四……呜呜……”

尤大成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委屈地呜呜哭起来。

就这样娘俩一个坐炕上，一个躺地上，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诉说起内心的痛苦来，当然，负责诉说的是尤大成，牛氏负责聆听，至于她听没听进去，这谁也不知道。

……

牛氏走后，宋氏跟碎嘴子你看我我看你，好半晌两人噗嗤一下一起笑起来。

碎嘴子笑了一阵神采飞扬地说道，“好嫂子，今儿托你的福，把我这么多年在她那受的气都给出了！”

“说实话，那老东西就是欠一顿打！”宋氏也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又叹口气，“唉……这下子可毁了，如秋的事儿是泡了汤儿了！就今儿这一出，她就是要板正的娶如秋进门，我也不敢让如秋嫁了！

真嫁进去了，能有好日子过？”

碎嘴子拉住宋氏的手，“嫂子，今儿你替我出了气，明儿，不，下晌我吃口饭就去镇上，我不给如秋找个超他尤老大十八圈的，我以后不姓柳了！”

“他姑，咱是自己人，我今儿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要是把如秋的事儿给我解决了，这辈子，往后你就是如秋几个的亲姑，你就是我亲妹子！”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给柳如秋说个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条件的之类的，她俩说的高兴，碎嘴子还留宋氏吃了午饭才送她离开。

“娘，怎么样？”柳如秋一见宋氏回去，赶紧问，“你见着他了吗？”

“见谁啊？”宋氏问。

“就是他啊……”柳氏矜持了一下还是说，“就是尤大成啊！”

“没见到！”宋氏摆摆手，把发髻散开，“如秋，你给娘看看，这儿是不是掉了撮头发？”

“娘，咋啦，头发……好像没掉……就是这片儿头皮有点儿红……”

柳氏仔细地看了一会才说道，她突然反应过来，“娘，你，你不会，跟……他家动手了吧？你没吃亏吧？”

宋氏见闺女还是先关心她，心里熨帖，摆摆手，“他家那老虔婆实在不是东西！

唉，如秋啊，我知道你重情义，放不下他，也不想委屈小丫蛋儿……

可是我今儿去了那儿一看，有那个老虔婆在，你要是去了有的是委屈给你受！”

宋氏说完还擦了擦眼睛，“闺女啊，人家是真不把你跟丫蛋儿放在眼里啊！

听娘的话，咱还年轻，模样儿也是一等一的，丫蛋儿还小，也不记人，谁养跟谁亲！

咱要是有那合适的……”

柳氏认真看着宋氏：“娘，你今儿去了尤家村，在那儿都发生什么事儿了？”

“唉……闺女啊，那老东西真不是个善茬子啊……”

宋氏把事情说了个八九不离十，着重讲了牛氏怎么不讲理，表姑，也就是碎嘴子一说让牛氏板正的把柳氏娶回去，牛氏推三阻四不说，甚至还说不知道丫蛋儿是谁的种……

“她，那个老家伙，她真的这么说？”柳如秋恨地牙根儿痒痒。

“可不怎么的！你说说，这是人话吗？我就说了一句，‘你别胡乱说话’结果你看到了，她上来就揪我的头发……”宋氏指着她的头皮跟柳如秋说。

“那个老不死的……”柳如秋咬着牙根儿道。

“你们在表姑家那么长时间，尤大成都没过去？”柳如秋还是对尤大成抱了一丝丝希望。

“闺女啊，你个傻丫头！”宋氏拉着柳如秋的手，“你回来这么些天了，他要是心里有你，不早来看看你了？

今儿我在那儿跟他娘说你们的婚事，那么长时间他都没去露个面儿，这说明什么，还用我再说吗？”

宋氏叹了口气，“闺女啊，我苦命的闺女啊，你托付错了人啊！”

柳如秋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又转身看着炕上的丫蛋儿好一会儿，半晌才似做了决定：

“娘，那你改天跟表姑说，就麻烦她帮我多操点儿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