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心点儿！”

韩翠珍赶紧用尽力气拉住唐桂安，忍不住责怪出来的人，“你这人，怎么突然出来？！”

“对，对不住啊……我没看到你们……”那人赶紧道歉，但那铜钟般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震的韩翠珍耳朵也嗡嗡的。

韩翠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惊讶地问：“怎么是你？”

“嘿嘿……”那人黑红的脸庞闪现出一丝害羞，抓着后脑勺手足无措地只会傻笑。

“不是，大姐，你，你认得他？”唐桂安不敢置信地问。

“见过一回！”韩翠珍笑着说，“咱们进屋说话！”

唐桂安抓抓头，刚才大姐还说不会再嫁人了，这会儿又对这人这么和善，不会……

进屋后，果然甄氏正眉开眼笑地跟张媒婆说话，一见韩翠珍进来，张媒婆立刻夸奖道：

“哦哟哟，瞧瞧这是多标致小娘子，怪不得那傻小子动了心呢！这样看来我家那傻小子眼光太好了！”

甄氏美滋滋地冲韩翠珍眨了眨眼，韩翠珍对张媒婆施了个礼，“张家婶婶！”

“哎哟，好，好！”张媒婆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韩翠珍一番，“这俩孩子，依我说，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张婶婶，我是个直人，我就不跟您藏着掖着了，我自打和离后，就没想过再嫁。

我跟秉信见过，那回还多亏秉信替我解了围，我很感谢，也把秉信当成弟弟看待……”

韩翠珍刚说到这里，甄氏就忍不住打断她，“闺女，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娘，就是小荷生产那个月，爹和桂平桂安都忙得很，我去镇上买了几回东西，有一回就碰上了那个……牛氏……”

韩翠珍刚提起牛氏，甄氏就紧张地问，“那个老东西是不是为难你了？！”

“也算不上为难吧……”韩翠珍回忆那天的事儿，摇摇头——

“这赔钱货，是才被我家休掉就得出来抛头露面了？”

韩翠珍在买猪肉，肉摊的老板因为韩翠珍总来买下水，就问韩翠珍为什么他家做的下水有怪味儿。

韩翠珍便仔细地跟肉摊老板说哪个部位怎么清洗才能洗干净，煮的时候放什么才能去怪味儿。

正说着，牛氏恰好路过，她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韩翠珍出来做帮工赚钱了，毕竟一个女人自己养那么多孩子还是很吃力的。

韩翠珍抬头看了牛氏一眼，“我得提醒你，我不是被你儿子休掉的，我是跟他和离的！你不会忘记了，我为什么跟他和离吧？”

“哼，你少胡说！没人要的赔钱货……”牛氏尖声道。

“你说对了，你那儿子赔钱货都不稀得要！半夜拉寡妇回家睡觉的贱人连赔钱货也不如！

咋滴，是不是他没沉塘你不舒服啊……”

韩翠珍一说沉塘，牛氏立刻被踩了尾巴尖儿一样，“毒妇！毒妇！谁娶你谁倒霉！”

说完就一溜烟儿走了，不过她没走远，找了个角落猫着，等韩翠珍买完东西往家走的时候，刚出了城，牛氏就跳了出来！

“你个赔钱货，我叫你当着那么多人败坏我儿，我今儿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牛氏说着拿着手里充当拐棍的木棍朝韩翠珍身上打，韩翠珍利落地跳下牛车，避开了牛氏的木棍。

牛氏腿脚没有韩翠珍利索，追了半天打不到韩翠珍，她回头看向拉车的牛，转身抡着棍子去打牛。

她想着，这牛和车肯定都是借的别人家的，她要是把牛给打伤了，韩翠珍回去肯定没法跟人家交代，搞不好还得赔人家东西或者银钱。

韩翠珍也确实很宝贝这牛的，万一牛身上有伤，唐老头儿看到得心疼坏了，她刚想喊牛躲开，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抢了牛氏手里的棍子——

“你这老妇，怎么这样无理！”那人的大嗓门嗡嗡滴震的牛氏耳朵和脑袋都嗡嗡响。

“你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管什么闲事？

你知道我为啥教训她你就来管闲事？

告诉你，我是她的婆母，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轮得到你说话？”牛氏虽然有些害怕，还是理直气壮地质问来人。

“我跟你儿已经和离了，你算哪门子的婆母？”韩翠珍赶紧道。

“我刚才在集上已经听到你们争执了！”

那人指着牛氏，“你这老妇太过分，随意打人就不对了，你还要打人家的牛，你知道如今一头牛比人还值钱！

我跟你讲，你今天别想碰这牛一下子！”

那人站到牛的前面保护起了韩翠珍的牛。

牛氏见讨不到好，不敢骂那人，指着韩翠珍咬牙切齿道：奸夫淫妇！

然后就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