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乘坐的班机终于降落在蒙大拿州比灵斯市时太阳早已落山。事实上，如果不是时差的影响，此刻他们大概可以在伦敦看到一轮明艳的朝阳。啊，如果说雾霾不重的话。

比灵斯是个不大的城市，加上处于旅游淡季的关系，偌大的航站楼里冷冷清清地没有几个人。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一旦有人打起招呼，百米开外想必也是听得见的。

“爱因斯坦！特斯拉！”—位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的大姐姐从远处大声地打着招呼。

大姐姐旁边是一位梳着单边罗马卷、身着羽绒服的少女，正敷衍地向他们摇摆手掌示意。

“啧。果然那个老太婆也在。”特斯拉有些愤恨地咬着指甲。

“高个子的是普朗克教授，我的博士导师，也是北美支部名义上的负责人。”

（“看来另一位便是寄来谜之信件的薛定谔了——她看起来似乎和特斯拉差不多年纪……也是博士吗？另外，‘名义上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幕后老板’不成？”)

“嘿嘿嘿，丽瑟尔宝贝这一身好可爱啊！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一点？”

那边乔伊斯还在琢磨爱因斯坦话中流露出的信息，这边普朗克教授就将她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大概是因为脸埋进了对方颇有器量的胸部之中，天然卷少女发出了阵阵类似窒息的悲鸣声。

“……？！！！！！”红色的两只双马尾冲天而起。

“蒙大拿的天气可是很冷的哟。小家伙们，保暖的衣服带充足了吗？”

“……哼，不用你提醒。”特斯拉没好气地瞪了普朗克一眼。

“倒是你，就不怕把心爱的学生给谋杀了吗……”

“啊啦，人家觉得丽瑟尔宝贝可是乐在其中呢……”

长发大姐姐放松了自己的臂弯，对着怀中露出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啊！！！！！！！！！！！！！！！！”红色双马尾当即炸了锅。

“大家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大姐姐一边将右手食指置于唇边，一边朝左手臂弯中的少女抛了个媚眼。

“咳咳……”由于还没有从各种冲击中缓过气来，可怜的天然卷只好以沉默应对。

“这熟悉的既视感……呃……”恍惚间，代维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哎呀哎呀……”芬兰人如往常一般笑着，但乔伊斯却分明读出了“这展开真是和我估计的一模一样”的意味。

“二位好。我是研究古文字的埃里阿斯·诺基安维塔宁博士，这位则是瓦尔特·乔伊斯研究助理……”

“啊，特斯拉博士肯定不需要我再介绍了吧？”

（“原来这个人也是博士啊……看起来这年头找个工作还真挺辛苦的。”)

“古文字专家吗……还真是帮了大忙了呢。”

“那位就不用介绍了，我们知道的……”这人自然指的是代维。

“本次我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

“有你在可真是安心多了。”

普朗克教授终于放开了可怜的爱因斯坦。她煞有介事地打量了芬兰人一番，目光却转而停留在了乔伊斯的身上。

“研究助理……？”

“呃……名义上是这样的。”被陌生的大姐姐直勾勾地盯着，瓦尔特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他身份特殊，老师你还是不要问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爱因斯坦！不愧是我的救星！万岁！！”)

“真是的……北美支部对你们可是知无不言哦？”不知是不是有意想调戏一下自己的学生，教授姐姐故意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么，老师你的三围和年龄都是多少呢？”天然卷学生倒也是不依不饶。

“94、62、92——17年前17岁。爱因斯坦终于学会关心老师了呢~好开心~~?”教授姐姐得意地比了一个桃心。

“……”

“……”

“……”

……全场沉默……

“啊啦…人家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Surely You\u0027re Joking,Miss Planck.（别闹了，普朗克小姐。)”

“我说你们……”

在尴尬的气氛中，打破沉默的是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薛定谔。

“先决定晚饭吃什么再说吧。”她板着扑克脸，像招财猫一样挥动着自己的右手。

“这是什么？”在机场附近的一间酒吧里，红色双马尾盯着餐桌上一盘油炸丸子似的东西眨着眼睛。

“落基山牡蛎。”调皮的大姐姐面带微笑地介绍道。

“……”不知为何，罗马卷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

“教授她比较喜欢吃这个。你们能不能习惯就不知道了。”

“不就是牡蛎吗……又不是没吃过。虽然这个好像是奇怪了点儿。”双马尾不以为然地叉起了一个丸子，像吃甜点一样送进了嘴里。

“唔……呃……”虽然叉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真正入口之后的怪异感才开始让人心里打鼓。橡胶一般富有弹性的质地、完全不像海鲜的厚重味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牡蛎”——不像鸡肉、不像牛肉，不像肝脏、不像心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丸子虽然算不上难吃，但疑惑已经写满了特斯拉博士的脸。

“落基山牡蛎是一种装模作样的叫法。”看着她把口中的肉完全咽下去了，普朗克教授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

“如你所知，这一带是山区。在保鲜技术不够发达的年代，牛仔们不可能吃的到真正的牡蛎。所以他们一半出于安慰，一半出于好玩，就把这种沿海地区不大会吃的东西叫成了牡蛎。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很多关于它的叫法；不过，如果想表达得准确的话……在生物学上，我们叫它‘睾丸’。”

“什么？”双马尾显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睾丸。”普朗克教授面带微笑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小牛的睾丸。”

同一桌上，爱因斯坦和薛定谔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男士们盯着手里的叉子，不知该如何处置已经送到嘴边的“油炸丸子”。

当然，至于可怜的特斯拉——她的脸都变绿了。

字面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