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白舸随手一抛，将牡蛎扔了回去道，“我想说的是，在哪生活都一样，取决于牡蛎自身。

它可以离开这片海，但潮汐的起落，它们无论到哪里，都会感知到，形成一片自己的海洋，并能继续存活下去。

所以，牡蛎可以离开海，但海的潮涨潮落，却总影响并跟随着它。”

白舸清了清嗓子，看向陆凡，认真问道，“你对于异地恋，什么态度？”

陆凡愣了愣，思考着白舸的话，突然笑了：“哦，明白了。

兜这么大圈子，原来是在给我做思想工作。

是怕回了Z城后，我会落入到别人的那片海？

你是对自己不坚定，还是对我没有信心啊。”

白舸笑道：“潜移默化，我被梁队思想教育惯了，这叫活学活用。”

叹了口气，白舸小心翼翼地揽过陆凡另一侧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道，“就是有点患得患失，梁队催我和小钟回去了。

但你这里还受着伤呢，我又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这。

你不肯告诉叔叔阿姨，莫姐他们又有自己的工作要忙，顾不上你……”

白舸顿了顿，偷瞄了眼兀自沉思的陆凡。

对方睫毛低垂，看着格外纤长。

白舸征求对方的意见道：“要不，你先跟我回Z城？等伤假休完，我们去看阿姨和叔叔，再一起回来。”

白舸见陆凡不说话，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要把你骗过去，单纯就是不放心。”

听着白舸的解释，陆凡抬起左手捂住了对方的嘴，笑道：“知道啦，你不都和我说了今后的打算吗，我没有误会。”

陆凡短叹一声，她发现白舸对待他们二人的关系时，总会变得小心翼翼，考虑周全。

他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有自信，唯独对待感情，还是有些自卑。

“白舸，我希望我们今后在一起，可以不必为了对方舍弃自己。”陆凡歪头斜靠在白舸肩头，看着天边飞翔的海鸥道，“我们都不要为了彼此，放弃自己的意愿。

我们现在还年轻，折腾得动。

等折腾不动了，我们再考虑以后的事。

你希望陪梁队到他退休，那就留在Z城，做你想做的。

而我呐，也决定好了，继续留在大案组。

但我选择留下来的理由，不是为了继承我哥的意愿，而是为了我自己。”

陆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既然所有的选择，不论如何选，都会有遗憾，那索性就按自己的想法选。

她喜欢和莫姐他们一起共事，那份踏实和默契，再建立起来，有些困难。

白舸浅笑，揉了揉陆凡的头发道：“为你高兴，不纠结才好。

那伤假这段日子，你打算和我一起回Z城养伤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帮莫姐他们打打杂？”

“他们应该不会允许我出现在大案组~”陆凡笑回道，“和你回Z城吧，顺便把我的论文做完。”

白舸对这一结果很满意，陆凡之前到Z城出差，去的匆忙，来的也匆忙，都没机会带她出去转转。

还有那顿不尽如人意的露天小烧烤，想想就郁闷，总要补偿回来。

“啪”的一声，陆凡拍了下自己的脸颊，随手打了一只蚊子。

“别动。”白舸好笑地掏出纸巾，替她擦干净带血的脸颊，逗道，“惨喽，花腿蚊子，咱们小陆法医的脸蛋，待会得鼓起红包了……哎呦我去！”

白舸没有防备，被突然蹿回来的卢卡扑倒在旁边的沙滩上。

卢卡踩着白舸的胸口，松开了咬在嘴里的球。

白舸快速侧头，避开了要落在自己鼻梁上的球，坏坏地咧嘴一笑，抱住欲逃的卢卡道：“小子，敢偷袭我是吧？

这次被我抓住了，看你往哪逃。”

卢卡轻声叫唤，歪着脖子看了眼白舸，一个健步，缩在了陆凡身边。

陆凡笑着，单手环过卢卡的脖颈，揉揉对方的毛发。

卢卡伸出舌头，朝陆凡的脸侧舔了舔，懒洋洋地窝在陆凡的怀里。

白舸傻眼地看着那个小家伙，仿若从它的眼里，看出了戏谑般的得逞笑意。

“嗐？小东西，你倒是挺会躺的，我都没躺过！”白舸捡起地上的球，故技重施，抛向远处的沙滩上，打算把这个电灯泡支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东西挺会挑人，专挑美女亲近。

卢卡看向飞远的球，抬起头看了一会，便扭过脑袋，继续趴在陆凡的腿上，抬着眼皮瞧白舸。

白舸俯低身子，指向远处的球道：“去啊！把球捡回来。”

卢卡吐了下舌头，抬起爪子舔了舔，又往陆凡的怀里缩了缩，没搭理白舸。

白舸深吸一口气，感到挫败，索性往沙滩上一坐，吐槽道：“白给你颁发奖牌了。”

“汪！”卢卡朝白舸叫了声，似是回应对方。

白舸笑了笑，哀叹一声，缴械投降：“行了行了，说不过你小子，从此以后，咱们一别两宽。

那奖牌，算是我送你的纪念品。”

第120章 回Z城

白舸又补充了一嘴，嘀咕起来，“不做警犬，可惜了。”

陆凡顺顺卢卡身上的毛，看了眼白舸，道出了真相：“卢卡是女孩，你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它能搭理你吗。”

“……啊？”白舸诧然，看向那只缩在陆凡怀里的牧羊犬，适才笑道，“哦，那没事了，它爱躺多久就多久。”

陆凡颇为无奈，真成，连狗的醋都吃……

“哎呀，她不去捡球，我替她捡吧，卢卡女士好好歇着吧。”白舸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远处的海滩。

陆凡看向那个挺拔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拍了拍卢卡的身子，兀自道：

“那个怪蜀黍啊，别看他整日嬉皮笑脸，经常躲在夜里哭呢。

其实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你看他那背影，是不是特孤单？

他特别希望，别人对他的认可。”

卢卡抬起身子，歪头看向陆凡，鼻腔内冒出呜呜声。

陆凡拨弄了一下卢卡脖颈上的奖牌，笑道：“他救了你妈妈，你是不是应该，也给他一个奖励？”

陆凡身上没有吃的，也不知道卢卡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她不想白舸以后，再有遗憾了。

陆凡很清楚，白舸笑容下的惆怅和忧郁，来自哪里。

他无法直视和面对，他的父亲。

出院前的早晨，唐晓和杜宇来医院看过自己，也与自己说了邱成澄清了诬陷白舸的事。

听说白舸的父亲，见了邱成一面。

而且，白舸的父亲，貌似是生病了，时日无多……

“汪——！”卢卡从陆凡的怀里钻了出去，迈开四条腿，往白舸那边跑去。

陆凡微怔，旋即笑了。

卢卡追上了白舸，先他一步叼住球，摇着尾巴，走到白舸身前，抬起抓子扒拉了几下白舸的鞋。

白舸也愣了愣，蹲下身子，取出对方嘴里的球，笑着挠挠卢卡的脑袋。

意外的，卢卡没躲。

“变乖了嘛。”白舸摸摸狗头，站了起来，招手道，“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卢卡吐着舌头，跟在白舸身边，摇晃尾巴，往前捣腾着四条腿。

白舸见状，作势跑了起来，身边的卢卡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海浪声声，海鸥啼鸣，卢卡的叫声，也透着欢快。

白舸低头看向跟在自己脚边的小家伙，笑容直达眼底。

陆凡在不远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一人一狗，欣然一笑。

她站起身，等他们过来。

“呼~”白舸跑得有些喘，问陆凡道，“你给卢卡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肯待见我了。”

白舸绕着陆凡转了一圈，探看向她的裤兜，“藏了什么好吃的，贿赂她了？”

“怎么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陆凡好笑道，“卢卡是自发的，只允许你逗人家，不允许她逗你啊。”

“还算有点良心。”白舸蹲下身子，又挠了挠卢卡的脑袋。

看着用撸猫姿势撸狗的白舸，陆凡笑道：“该回去了。”

“嗯。”

…………

几日后，Z城

“喂，莫姐，我们已经到Z城了。”陆凡给莫菲报了平安，顺便询问落案情况。

莫菲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听动静，好像又在蹦迪呐。

“平安就好！我们的取证非常顺利！白舸的介绍信已经送给领导了！”

莫菲在躁动的律动下喊着话，陆凡不得不将手机放远一些，回道：“那莫姐，你好好蹦吧，我就不打扰了！”

“哎等等！”莫菲叫住陆凡，快步走出舞池，放低音量道，“有件事，得给你通个气。

前天你母亲给唐晓去了通电话，打听你和白舸的事。”

陆凡一听，心提了起来。

莫菲玩味道：“阿姨还挺前卫，问你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同居的阶段。”

陆凡嘶了口气，看向将行李搬上车的白舸。

白舸兀自打了个喷嚏，朝打电话的陆凡望了眼，靠在车门前等她。

“唐姐怎么说的？”陆凡试探问道。

“噗~”莫菲笑道，“唐晓能说出什么花来，自然就说怎么可能。”

陆凡吐了口气，她了解自己的母亲，如果唐姐默认了，她爸妈第二天就能登门拜访。

自从哥走后，陆凡深知，她爸妈更加在乎自己，也更爱护自己。

“额……”莫菲沉吟了片刻，挠挠额角道，“不过阿姨倒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问你的手机是怎么掉马桶里了。

唐晓跟阿姨说，你和我们在做按摩的时候，上厕所掉进去的。”

陆凡的眼前一黑，完蛋，穿帮了。

“你和阿姨怎么说的？”莫菲问道。

陆凡后悔自己怎么没和唐姐与莫姐对好口风，呼了口气，陆凡道：“没事了莫姐，不重要了，我会和我妈解释的。”

“那好吧，我生怕阿姨再给我打电话，我脑袋可没唐晓转得快。”莫菲嘀咕着，又和陆凡唠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陆凡有些头疼，立刻给母亲去了电话，主动坦白。

万一老两口连夜坐飞机去了荣城，他们就走岔了。

“喂。”接电话的是陆凡的父亲，陆润生。

陆凡松了口气，他们还在家就好。

“爸，你和妈还好吧？妈睡了吗？”陆凡走到白舸身边，低头看了眼他腕表上的时间。

“还没有啊，你妈这两天像丢了魂似的，炒菜都忘放盐，说要买明天的机票，去看你咧。”

陆凡的心里不是滋味，轻声说道：“你们不用去看我了，我和白舸现在Z城，明天就去看你们。

今天太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啊？你咋又回Z城了？又出差啊？”陆润生惊讶道。

“不是……”陆凡抿唇，实话实说道，“对不起啊爸，我跟你们撒谎了。

我前几天出了点意外，把胳膊摔坏了。”

“啥子？！伤得重不重啊？”陆润生坐直身子，急忙问道。

他压低音量，生怕被屋里的老伴听到。

“休养一段时间就恢复了。”陆凡回道，跟父亲解释清楚自己随白舸来Z城的目的。

陆润生听后，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们早些安顿，我转达给你妈，让她安心。”

陆凡挂了电话，看一眼望过来的白舸，无奈道：“穿帮了。”

白舸挠挠额角，朝陆凡比了一个 大拇指，笑道：“我觉得你妈，有侦探头脑。

既然已经穿帮了，那我们就把探望阿姨和叔叔的日程提前。”

白舸和陆凡先后上了车，负责开车的钟子明兴致不高，准确来说，他从荣城回来后，情绪就不太积极。

“白舸，送你们回你家吗？”钟子明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问道。

“对。”白舸觉察到钟子明的不如意，笑问道，“小钟，你这是怎么了？”

“唉~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我失恋了。”钟子明叹道。

“你还没女朋友呢，怎么就失恋了？”白舸意外地看向前方的人。

钟子明撇了下嘴角道：“我对荣城交警队的一位女警官，一见钟情，可谁知人家已经名花有主。”

“……”白舸深表同情地看了眼对方，笑着安慰道，“那说明，你的缘分还未到。”

钟子明将白舸和陆凡送到了白舸家门口，他把车也留了下来，自己提着自己的行李往警队的方向走。

“小钟，你不直接回家啊？”白舸看向那个背影，诧然道。

“我去宿舍找川子喝点闷酒，消消愁。”钟子明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视线中。

白舸扯了下眼角，笑道：“得~人川子刚走出阴影，这是又要提人家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