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卢卡被拴在会议室门外，它看到陆凡和莫菲走近时，冲两人叫了一声，又乖乖蹲在门边，吐着舌头。

莫菲摸了摸狗头。

卢卡乖顺地蹭蹭莫菲的掌心，趴在地上等待。

陆凡惊讶地看向莫菲，轻声问道：“莫姐，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因为我和它妈妈用同款香氛。”莫菲半掩嘴角笑道，推门走了进去。

审讯室内，卢颖有些坐立不安地回答着警员的问话。

莫菲拉开椅子，坐在观察室，拿起保温杯，吹了吹热气道，“小凡，你进去换他们出来。

对你这种小姑娘，或许卢颖能放松一些，也肯放松警惕，吐露实话。”

“好。”陆凡整理了一下搜集到的证物和资料，敲门走了进去。

卢颖看到陆凡后，搅动在一起的手，适才松懈一点。

陆凡将问话的警员换了过来，主动承认错误道：“卢女士，不好意思啊。

我们在搜证的时候，不小心把老鲁房间的画框踩碎了。”

卢颖微怔，诧然地看向陆凡拿在手里的证物袋，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我们在画框里发现的旧照片。”陆凡拍了拍透明袋里的另一样东西道，“还有一个结婚证，证件上的日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照片，会出现在你父亲的结婚证上吗？”

陆凡拉开椅子坐下，平静地看向卢颖。

卢颖抿了抿唇，拨弄着碎乱的发梢，问道：“老鲁……在哪？”

“他在旁边的审讯室，你放心，我们问话的警官，会照顾好他的。”陆凡轻声说道。

卢颖滚动了下喉咙，小声回道：“结婚证上的人，是我妈妈。”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陆凡继续问道，她皱了皱眉头，不太相信对方的话。

“贺云。”卢颖低垂视线道。

“那这个女人是谁？”陆凡敲了下证物袋里的照片问道。

卢颖没有看照片，快速回道：“老鲁和我母亲在一起之前，结过婚。

照片里的女人，是他的原配妻子，但她已经生病过世了。”

陆凡看卢颖没有实话实说，也没拆穿，而是转移话题，又问道：

“我们在江卿阳的衣柜里，发现了一具荧光骨架，你知道这件事吗？”

卢颖嘶了口气，轻应一声道：“知道，他有点特殊癖好……”

“你在说谎。”陆凡点破道，“那个房间，虽然挂着你和江卿阳拍的订婚照。

但衣柜里那些洗的发白的衬衫，却不是江卿阳的吧？”

卢颖看向陆凡，否认道：“我听不懂你说的。”

“我们在老鲁房间的衣柜里，也找到了几件外套。

但那些外套，不论是从款式还是尺码上看，都不是老鲁的衣服。

作为家中的女主人，你怎么解释？”

卢颖抠起了手，颇为紧张地晃动视线道：“那是江卿阳的衣服，楼上的衣柜满了，装不下，所以就放在老鲁那……”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陆凡轻声反问，放下了手中的笔，没有将这些话记在口供本上。

卢颖握紧双手，还是不愿吐口。

陆凡有些无奈，又拿起桌面上的保险合同道：“好吧，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卢卡的保单，为什么投保人是江卿阳？”

卢颖的情绪有了波动，她坐直身子，略带恼意道：“他给卢卡买了一份高额保单，一开始我以为，他喜欢卢卡。

但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对他产生了质疑。

卫生间里的漂白剂和清洁剂的确是他买回来的，但他没有告诉我两者不能混着用！江卿阳是想害我们！”

陆凡拿起笔，适才开始正式做笔录，顺着卢颖的情绪，继续问道：“江卿阳的衣服，你也会帮他洗？”

“不会。”卢颖蹙眉，回答得很快，“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洗衣服。”

“那江卿阳衣柜里的那些白衬衫，不是你洗的呗？”陆凡问道。

“嗯。”卢颖点了下头。

陆凡看向对方，想了想道：“老鲁都跟我们坦白了，你也交代吧。

在你家发现的那具荧光骷髅，经我们勘察，证实是一具人骨。

也就是说，你家里藏了一条人命。”

卢颖抬头看了眼陆凡，踌躇道：“老鲁……真的都说了？”

“当然，人命关天，不坦白的话，你们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陆凡循循善诱道。

卢颖叹了口气，吐露道：“好吧，我说实话。我和老鲁是情人关系，并不是父女。”

陆凡握着笔的动作一顿，看向卢颖道：“所以结婚证上的人，并不是你的母亲，而是你本人，对吗？”

“对。”卢颖点了下头，坦白道，“我和老鲁没领结婚证，那个结婚证是老鲁与贺云的。

贺云病逝后，老鲁才和我在一起。”

“所以你之前和我们说的，都是谎话？”陆凡轻声询问。

在得到一个默认的答案后，陆凡拿起笔记录，继续问：“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结婚？

第105章 不是父女

而是把贺云的照片刮掉，贴上你自己的？”

“结婚证不是我弄的，是老鲁。”卢颖微叹，眉眼里多了一层柔和道，“老鲁的原配夫人叫贺云，就是照片里的女人，她也曾是我的老师。

贺老师和老鲁没有孩子，一直拿我当亲闺女看待。

我是个孤儿，贺老师和老鲁资助我上学读美院，久而久之，我们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情谊。

后来贺老师生病了，我就在她身边照顾。

久而久之，老鲁和我产生了感情，我很愧疚，觉得很对不起贺老师。

在贺老师弥留之际，我选择了逃避，离开了他们，想一个人远走高飞。

是老鲁找到了我，把我带了回来，那个时候，贺老师已经过世了。”

卢颖双手捂住脸，默默垂泪，哽咽道，“我的老鲁之间的爱，非常纯粹，但免不了被世人唾弃和误会。

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的惩罚，老鲁后来出了车祸，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为了不拖累我，他想把我赶走，但我不能离开他了，我这一走，他就什么都没了。

老鲁为了保护我的名声，也避免别人说闲话，对外，就用父女的关系相称。

我和江卿阳达成协议，是因为我发现他家里急需用钱，而且他是个医生，照顾老鲁更方便一些。”

卢颖提到江卿阳时，拧起了眉心，恼道，“但我没想到，江卿阳想害我们！

他给卢卡买那份高额保险的时候，我就开始提防他了。”

陆凡插嘴问道：“江卿阳知道你和老鲁的真实关系吗？”

卢颖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下头，不确定道：“一开始，他应该不知道，但现在，或许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陆凡追问。

卢颖叹息一声，如实道：“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行为有些反常，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我，打听老鲁和我母亲的事。

我母亲压根就不存在，所以我察觉到他可能知道了什么。

不久之前，江卿阳又给卢卡买了份高额保单，被我发现后，他就把保单交给我管理，或许是怕我误会，我也就没再多想。

可谁知道，某天晚上，我撞见他偷偷摸摸地在捣腾卢卡的东西。

就是那瓶抗生素药，他动过那瓶药！”

陆凡有些意外，快速记录口供道：“那瓶过期药，我们带回来检验了。

的确是被人换成了盐霉素，狗吃了，会中毒。”

卢颖冷哼一声，意料之中道：“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江卿阳想害卢卡，他平时就不喜欢动物。很明显，他想谋财。”

卢颖抿了抿唇瓣，继续控诉，“卫生间里的洗涤用品，一直是我和老鲁用。

他故意买两种不能混合使用的清洁剂，一定也有毒害我们的想法。”

陆凡看向气愤的卢颖，心生狐疑，哪有凶手会把自己杀人的动机，如此直白地脱口而出呢？

思忖片刻，陆凡试探道：“卢女士，这么看的话，你和老鲁都有杀江卿阳的动机啊。

因为江卿阳有谋害你们的打算，你们为了自保，反杀他，也是有可能的。”

卢颖脸色变了变，吃惊道：“陆法医，你不能冤枉人！”

陆凡笑笑，继续道：“好吧，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具荧光骷髅，是谁的？

我们在那具骨架上，检测出了盐霉素粉剂。

按照你说的，也应该是江卿阳干的，但他怎么可能自己毒自己呢？

所以那具骨架，究竟是谁的？”

卢颖迟疑片刻，眉心微微拢起，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凡见状，又补充道：“我的问题有两层意思，第一，那具骨架是谁收藏的。

第二，那具骨架的主人，是谁？”

陆凡突然严肃起来，是对生命的敬畏，沉声道，“那是条人命，请不要再撒谎了。

被我们查出来的话，你和老鲁肯定脱不了干系。”

卢颖惶恐地看向陆凡，吞吞吐吐道：“骨架是老鲁收藏的，那是贺老师的人骨。

贺老师病逝后，老鲁为了纪念她，就把她的骨头做成标本，收藏起来。”

卢颖搓了搓手，支吾道，“老鲁有时候会抱着贺老师的骨头睡觉。”

陆凡错愕地抬了下眼，写下卢颖交代的事实，轻声道：“所以，江卿阳知道老鲁有这个嗜好，就在骨头上洒了粉剂。”

“怪我不小心，把这个贼招来家中。” 卢颖抚着额角，懊恼道。

陆凡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调换江卿阳和老鲁的衣服呢？”

卢颖揉了揉眉心道：“原本打算，江卿阳出差回来后，就让他离开。

这么危险的人，我们怎么能留他？

老鲁提议，先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所以我就把江卿阳的衣服先拿到楼下，将老鲁的衣服搬上楼。

二楼白天阳光充足，老鲁可以在那间房晒晒太阳。

等天气热了，再让老鲁到一楼住。”

陆凡点了点头，询问道：“是江卿阳有洁癖，还是老鲁有洁癖呢？

你之前说江卿阳有洁癖，也是在说谎吗？”

卢颖怔愣，抬头看向陆凡，不解道：“我没有说谎，他是医生，的确有洁癖，一天要洗好几遍的手。

老鲁也算吧，他喜欢穿白色系的衣服，容不得脏一点。

但老鲁平时作画的时候，经常会弄脏衣服。

所以那些他爱穿的白衬衫，只在出门的时候穿。”

陆凡转动着手里的笔，奇怪地看了眼卢颖，询问道：“你知道江卿阳平时，几天洗一次澡吗？”

卢颖微怔，或许没想到陆凡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扯了下嘴角道：“他很注重卫生……”

陆凡点点头，仔细想了想，又问道：“他最近受伤了吗？不方便洗澡？”

经陆凡的提醒，卢颖适才想起什么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江卿阳那日发疯，打了我之后，有好几天没来别墅了。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他去画廊找我，给老鲁送药。

我注意到他的胳膊抬不起来了，手背上还有擦伤。

我问了一嘴，他说是被三轮车刮蹭了一下，摔伤的。”

陆凡挑眉，问卢颖道：“有没有可能，谁帮你报复了回去？”

卢颖讶然，想了想后，自嘲笑道：“我没告诉任何人，谁能替我报复江卿阳啊。”

陆凡可不这么认为，至少有一个人，存在动机，也有可能目击到江卿阳打卢颖的过程。

这个人就是老鲁，鲁震。

陆凡看着笔录内容，继续问道：“你对江卿阳的前女友丹雪，一点都不熟悉吗？”

卢颖摇了摇头：“见都没见过，江卿阳那天向我赔礼道歉的时候，提到过她，我才知道这个人。

据说是医学校的研究生，和江卿阳不是一个专业的，好像是学什么制药工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陆凡点了下头，问道：“也不认识张巍？”

卢颖如实回答：“不认识。”

陆凡陷入沉思，记录好口供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莫菲还坐在观察室里，手里捧着保温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看到陆凡出来后，她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道：“收获不小，既然已经知道骨头的主人是谁了，我也不用再查失踪人口了。”

陆凡将笔录放在莫菲手边，看了眼隔壁的审讯室，低声问道：“鲁震那边，有进展吗？”

“没有，一问三不知。”莫菲盖上保温杯盖，指了下另一侧的笔录本道，“你自己看看吧，鲁震的口供都在那里。

他交代的情况，和卢颖说的差不多。”

莫菲放好杯子，又轻声补充一句道，“你要不要试一下，鲁震会不会拿手术刀啊。”

陆凡微讶，诧然地看向莫菲。

莫菲笑笑，拖过一侧的电脑，示意陆凡看：“这个鲁震啊，之前是学医的，也是你的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