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那是大半年前了，十月初的那几天，风绝羽正好是在指天阁暗杀蛮帝的那几日之内。

他思忖了一番，蓦地想到了十月初七是哪一天，正是杀了蛮帝的第二天，他准备离开指天阁回七霞界，那天整日都在跟如宸几人争吵，最后还差点翻了脸，闹的不欢不快，自己就出来了，正好是亥时左右，怎么问起这个了？

想到这里，风绝羽脑筋飞转，如实答道：“十月初七那日，是弟子离开阁内的日子，时间就亥时一刻左右。”

老者闻声哼道：“亥时一刻你离开阁内了吗？”

“并没有，弟子亥时时从鸿楼里出来准备离阁，途中遇到了成光阁老，我们攀谈了片刻。”

风绝羽听到老者直接问到杀蛮帝第二天的事情，心里的大石多少落下去一些，因为没有提及杀蛮帝那天的经过，那就意味着指天阁主也不想再讨论那天的事情，这是指天阁主授意这个老者故意错开了那天，既然如此，想必指天阁主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替自己隐瞒过内情。

不过看到血色石皮，风绝羽还是满头雾水，怎么也搞不懂，指天阁主想要干什么。

所以，他只能如实回话了，毕竟第二天，他确实什么都没干，可这番话说出来，无形当中就把自己见过成光的事给抖落出去了，想想成光当日对自己的客气举动，再加上七霞修盟开盟大典上，他派魅娆前来祝贺，心里多少还有点觉得对不起成光，拿人家当挡箭牌了。

云台上的神秘老者接着问道：“哦？你离阁之前见了成光阁老，确有此事吗？”老者看向成光，所有的人目光也都落在了成光身上。

成光阁老闻声笑了笑，扭回头道：“回阁主，严阁老的话，那日亥时，我们的确见过，还攀谈了片刻。”

“都谈了些什么？”

这次成光主动回话，毕竟那段拉拢的交谈是见不得人的，成光笑道：“也没什么，风绝羽身为七霞界主，本阁仰慕已久，如今正式加入本阁，日后便是同门之谊，本阁只是想与他多亲近亲近。”他倒也没怎么避讳。

但这话如宸等人听了却是十分刺耳，一个个面色阴郁，难看的要死。

而祭桃则是阴测测的一笑，眼露讥嘲的看了一眼如宸。

老者看了一眼成光，随后转向风绝羽道：“后来呢？”

“后来弟子便离开了阁内……”他说完，心里还松了口气，心想要是这么问，那之前的事不用提，我也没有把柄在谁手里，毕竟有成光在，他能做证。

如此想着，风绝羽放松了下来，可也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依旧在思考着。

就在这时，老者依例看向成光，问道：“成光阁老，他此言属实吗？”

大殿之上，上百双眼睛看着成光，成光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向指天阁主施礼，然后声音洪亮道：“并没有……”

唰！

大殿中的气氛猝然凝固了起来，这句否定的话，让风绝羽彻底呆住了。

那天，成光是看着他离开的啊。

“哦？”云台上老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正色道：“成光阁老，他说与你攀谈后便离开了阁内，可你又说没有，事情到底如何，你可要说的清楚明白啊？”

“是。”成光看都不看风绝羽，从云台上走了下来，站在殿前道：“那日本阁与风绝羽攀谈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他说要即刻启程回返七霞修盟到是不假，可是后来，本阁座下弟子蒋成发现，风绝羽在外山转了一转之后，又悄悄的回来了，随后蒋成将此事通知了本阁，本阁还以为他另有要事，恰好，本阁也没有即刻回山，便寻了过去，哪里想到，风绝羽偷偷的去了天谕峰施土遁之法进入了禁地之中……”

说到这，成光顿了一顿，道：“……这就是本阁的所见所闻，当然，得知此事之后，本阁并没有阻拦，也没有资格阻拦，于是便将此事如实的启禀给了阁主。”

话落，他抬头看了一眼指天阁主，而后者则是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成光便坐了回去。

这时，风绝羽已经傻眼了，因为那天他根本没回来，什么偷偷去了天谕峰，又土遁消失的事情，完全是无中生有，这成光怎么会突然嫁祸于我？

心想如是，风绝羽顿时怒了，神色狰狞、双眼通红的冲着成光吼道：“我没有去天谕峰，成光，你为何诬陷于我？”

成光假模假式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混账……有成光阁老在此作证，你还敢不认……”那老者飞纵下，站在风绝羽的面前，指着地面上的血色石皮咆哮道：“此物上有你的些微气机以及血火岩禁地那老怪物的气息，你敢不认？”

“这……”风绝羽大脑急速转动，梳理所有脉络，但事发突然，他却无法理清事情梗概，而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被诬陷了。

“这什么这？此石皮乃是血火岩的老怪之物，碰过他的人只有你和老怪本人，你还说跟他没有关系？”云台上的老者愤怒道。

这时，另一名老者恨声道：“吾等发现你行迹可疑，便派出阁内弟子尾随，果然你居心叵测，带着此石皮去了南极界凤洲魔鬼崖，不料想这居然是你和那老怪的奸计，故意将吾等诱因至魔鬼崖，再派出潜伏在魔鬼崖的高手伏击暗算，可怜薛冷阁老、成昆子峰等人惨遭暗算，悉数死于魔鬼崖内，风绝羽，万没想到，你居然是鉴世院派来的奸细，此番若非薛冷阁老留了后手，在魔鬼崖外留了一名弟子，薛阁老一行十数强者，定会全军覆没，你，你真是该当千刀万剐。”

云台上的两名老者接连发声，只言片语间便将风绝羽的罪行坐实了，而这番话一出，殿内顿时大哗。

就连准备替风绝羽说话的庞坦都愣住了，到了嘴边的话根本没机会说。

大殿下首，如宸、晟煌、魏乾、许圳全部懵掉了，他们不想舍弃风绝羽这个辛辛苦苦提拔起来的傀儡，虽然知道指天阁月余前的一次行动损失惨重，但料想此事跟风绝羽并无关联，遂准备在庭审上替风绝羽美言两句，能让他更加觉得他们不可或缺，可谁也没能想到，两位阁老的一番诛心之言，直接坐实了风绝羽的罪名。

今日的庭审，是指天阁主带着六谷阁老联名召开的，所有的细节都没有透露，他们大略只知道一些梗概，至于成光为什么突然站出来作证，坐实了风绝羽的罪名，他们还以为是成光故意诬陷。

如宸见状，脑门上瞬间泌满了冷汗，起身道：“阁主……这……这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风绝羽乃是七霞界主，对本阁忠心耿耿，或许……或许是成光阁老看错了吧。”

“错了吗？”云台上的六谷阁老中一人哼了一声，冷冰冰的说道：“薛冷阁老的弟子凤舆亲眼看见他去了魔鬼崖，甚至亲眼见到他以此石皮进入魔鬼崖的秘域，难道这也有错？”

话落，第四名阁老声音凛冽道：“如宸阁老，风绝羽是你召入指天阁的，莫非你也牵连其中了？”

“这……这完全没有的事……”如宸原本还真想替风绝羽解释几句，旦听到这番话后，整个人哆嗦了一下，顿时不敢再替风绝羽争辩了。

六谷阁老的左边，楚三阴测测的冷笑了起来，落井下石道：“我早就说过，此人居心叵测，不得信重，终于还是出了事了。”他怨恨风绝羽杀了蛮帝夺下了七霞界，成为了祭桃这一脉的对头，自然不会放过除掉风绝羽的大好时机。

“勾结外敌，伤我根本，此人断不可留。”

“杀了他，给薛冷报仇雪恨。”

“本阁一名无上境阁老，四名精通境的峰主，外加圣子五人、凡子七人，尽数死于这贼子之手，绝不能轻易放过他，杀了他。”

“……”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几大阁老论证，风绝羽从七霞界主，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指天阁叛徒，真是众口一词，让他百口莫辩啊。

风绝羽眼下仍是想不通为什么受此构陷，但他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够了。”正当殿内所有人都谩骂指责的时候，风绝羽勃然大怒，大吼道：“你们这是诬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风绝羽若真像你们口中所说的奸细，为何还会乖乖的跟着子怀回到此地，受尔等污蔑？”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救出天谕峰下的老怪，他是什么人，有多重要，你心里比我们更清楚，此外，你以为魔鬼崖的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却万万不知，薛冷阁老留了一手。”云台上的六谷阁老横眉冷对：“风绝羽，你之所为有人证有物证，无从让你狡辩，来人，将此贼子拿下，打入灭魂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