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晶闪耀的古旧大殿，两股磅礴的气氛伴随着虚伪被拆穿，积蓄已足的迸发而起。

风绝羽凌空站在魔皇绘像的壁画前方，周身涌现出庞大的七彩能量漩涡，十四种驳杂的能量本源早已融汇贯通形成七彩神力内，隐隐约约出现了大量的黑色光斑，这些黑色光斑就像光明背后的影子，如影随形、抛之不去。

他的气势早就在这两年的时光中发生了本质的蜕变，比起在霸空城的时候，甚至在琅玉迷境时更加强大、更加雄浑。

《帝道命宫》、《真武圣截体》、《七星诀》等等保命的神通法门迅速的在体内运转数大周天，风绝羽的气势再度强横的数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的瞳孔被一道道细如微尘的血丝填充而上，浩然正气中，隐隐浮现妖异的气息。

咧开的领口一团如同黑色火焰的印记浮现，令杨义德惊叹欲绝。

“你已修出了闇之本源？好小子，你居然瞒过了老夫的探查。”

杨义德心中一惊，体前蓝黑色的神力同样化作一股巨大的能量风暴，将其紧紧的包裹而起，他如同站在风暴风眼，身上破烂的衣袍随风发出撕裂之声，又坚韧的不予摧毁，一头枯槁乱发飘扬飞荡，两只瞳孔幽黑骇人。

这时，杨义德掌心中出现了一把刀，一把古朴精致，充满戾气和魔气的魔刀。

他托着魔刀积蓄本源，周天运转间，那团蓝黑色的风暴再度扩张。

“极欲神功？杨义德，你本来有机会驱避魔道，可你任性妄为，为求精进，选择了入魔，你不配做李容的师尊。”

“哼，修行者倒行逆施，为成神尊，无所不用其极，我便是魔又如何，功盖千秋，永远说的是那些成功之人，是善是恶，终究只有成功者方能书写，寒水杨氏继承了未生先师祖的遗愿，成为制约天妖之人，六族之中，千万年来，牺牲多少，如今老夫为自己考虑，有何不可，我便是魔，世人能奈我何。”

杨义德满口慷慨激昂的言论，丝毫不觉羞耻之心，最有意思的是，风绝羽便便觉得这番话言述的非常有理，不经意间产生了共通互鸣的情绪。

他眼神虚眯看着杨义德，天坠剑随着本源激荡缓缓飘于身侧悬立而顿，剑身之上，无上威势迸发澎湃，冥冥中给风绝羽的气势当中平添了一种莫名强大的凌厉。

剑气无序狂颤，游离于风绝羽身周两侧，看不见的杀伐凛然，肆意的笼罩大殿。

“你说的没错，我也赞同你的想法，人为不已，天诛地灭，这或许是所有世人本心所想所念，它站在理字上锋，可无视世间所有善恶，都没有错，但你错就错在，你想杀我，吞炼我之肉身，为你成神作嫁，这便是错的。”

其实能说出这番话，风绝羽也极是佩服杨义德，观察许久，得知他已入魔，风绝羽更多的是小心和戒备，但他最敬佩杨义德的就是，即使已经入魔，老头到底还是没有失去最本初的心智，就算是个魔，那也是个有主见的魔，闇本源如何强大，极欲神功如何吞噬人的意志，在老头身上并没有得到完美的体现，反而他身染魔性，却能控制住魔性为已所用，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魔修大家。

杨义德愣了一愣，全然没想到风绝羽能说出这番话，他时常正邪两道的门户之见设想除已以外的其它人，可是万万没想到，今日他要杀的一个小子，居然跟他在某些方面产生了些许令人兴奋的共鸣。

“哈哈，你这小子，老夫原来看走眼了，你修炼的无念篇，虽然没有让你入魔，但你本身的邪性，却是远远压住了魔性，如果不是你的七德之身乃修行者大补之物，老夫还真的不舍得杀掉你这同道中人。”杨义德大笑着，语气中居然出现了褒奖之意。

话落，那个阴测测的声音继续怂恿道：“别听他胡说，你正在渐渐被他的言辞所迷惑，若然此时反扑，对你并无好处。”

“你给老夫闭嘴。”杨义德突然张口，刹那间一团乌黑色的元气，被其强行喷出。

那团乌黑色的元气灵性十足，居然跟杨义德的气氛相差无几，它被杨义德喷出口外，在空中蠕动幻化，当着二人的面，逐渐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杨义德。

风绝羽直看的呆了，果然那是一个崭新的元神。

杨义德修炼出了第二元神，这第二元神，便是之前那个阴测测声音的主人。

有意思的是，杨义德的第二元神并不像自己曾经修炼的第二元神那般听话，反而处处刁难和怂恿，生怕杨义德不入魔似的。

只是这一刻，第二元神的处境有些尴尬。

空中一团乌黑色的气流在不停的蠕动，已经变成了缩小版杨义德的第二元神似乎察觉到了哪里不妥，吃惊的怪叫了起来，它尽力的让乌黑色的气流围着身边不散，犹如一块遮羞布似的挡住了身体，声音有些尖亢。

“你……你居然把我赶出来了？”

风绝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

杨义德眉心中还有一条极细的丝线拉扯着第二元神，仿佛被赶走的第二元神，仍旧跟真正的杨义德保持着最后一丝微妙的联系。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杨义德的意思。

反正在风绝羽看来，杨义德的修为要比之前刚刚认得他的时候，还要强大许多。

杨义德暂且没有理会风绝羽，目光阴冷的看着第二元神，沉声道：“老夫养着你，不意味怕你，这么多年你鼓动老夫入魔，你可知自己已然僭越，你便只是一只元神而已，我要你，你便是忠仆，我不要你，你便是弃仆，老夫的行径何时由你来左右。”

杨义德的话语异常霸道主观，冲着第二元神喝道：“你存在的太久了，老夫进入计都古城三百年，你活了两百八十年，如今你还想占据老夫肉身，成为这具肉身的主宰，你难道不知道，这本身就是一种该死的念头吗？”

“你……你要干什么？”第二元神分明是怕了，它怕杨义德身上此时弥漫涌现的强大气势，它怕杨义德狠辣冷绝的目光，它怕杨义德一口吞了他。

怕什么来什么。

杨义德无视风绝羽，佝偻的身躯无限挺拔了起来，在风绝羽眼里，老人的气势又是一变，惶惶霸气中隐隐有着破境之感，这种感觉到他想到了噬骨老魔，那个凌驾在所有乾坤之上的道武魔尊。

“道武境？”

风绝羽讶异轻呼，神情骤变，但马上他又用力甩头，心忖不会。

道武境需渡劫方能破境，杨义德分明没有渡过三九天劫，何来破境圆梦道武。

是极欲神功的力量。

风绝羽心中骇然，那第二元神更加撕心裂肺，它不停的后退，却无法不在乎风绝羽的存在，此时的第二元神，似乎被困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没有肉身的它，只是一缕意识而已，再强大，也强不过大殿中的两名站在道武境门坎上的顶级强者。

感受着杨义德身上无限增强的庞大气势，第二元神当真怕了。

“你居然把极欲神功全部修成了，还战胜了闇本源的魔念？”

第二元神脱口而出。

杨义德面色不改，霸道猖狂的大笑：“哈哈，我修之极欲，连魔皇都无法媲美，他那只是纵欲，远远比不得极欲，真正的极欲是随心所欲，欲之本乃由心来，我入魔，等于入魔道，而非由魔操控，我有魔心，魔念自然以我为本，区区本源还想噬主逆上，也配。”

杨义德说完，缓缓抬起了手掌，他掌心处的那柄魔刀骤然朝着第二元神射出。

第二元神发出惊呼狼狈逃窜，却不等飞出多远，魔刀便尾随而至，惨绝人寰的叫声瞬间从第二元神口中传出，魔刀化作数十道黑色的乌丝，将第二元神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强烈的本源波动对第二元神形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不出片刻，第二元神再度化作一团乌黑色的气团，慢慢归于平静。

风绝羽神识放出，发现第二元神已经变成了一团纯净的本源，个中的意识，已经在此前消散皆无，不由令他心中一动。

望着乌黑气团缓缓化作涓涓细流钻进杨义德的口中，风绝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居然吃了自己的第二元神？”

将最后一缕乌黑气团吞入腹下，杨义德蓬乱的枯发显现几分油腻光泽，脸上的皱纹也有些消失了，手背的皮肉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乍一看，这老头不知怎么的，似乎比之前年轻了许多，从一个近似花甲高龄的老人，变成了刚刚年过半百，甚至还要年轻一些的中老年。

杨义德道：“它本便是我意识所生，只是因为入魔而生出的邪念罢了，更可以说，他是闇本源中最恶的那部分存在，留着它，于我无益，吃了他，反倒可以助长寿元，恢复青春，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