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的时候，克拉克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像往常一样洗漱、换衣服、吃完早餐，然后出门上班。

当他将手落在门上时，那一瞬间，他才注意到门外好像出现了一道本来不该出现的声音——

咚、咚、咚。

轻缓而却清晰的心跳声，仅仅与他有着一门之隔。

他的超级听力可以让克拉克听到许许多多不同的声音，一直以来生活在这样吵闹的背景下，克拉克几乎已经习惯了，他只会重点关注几个词语，比如“超人”，又比如“救命。”

而这道心跳声便是被他不小心忽略过去了的。

克拉克的视线落在门上，不知道为什么，这道心跳声莫名让他觉得心悸，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也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心中只有一个渴求——打开它，见到门前的那个人。

克拉克怀揣着从未有过的忐忑紧张、期待兴奋……各种奇怪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的心，慎重又胆怯地打开了那扇门。

一个炙热的快要将他融化的怀抱紧紧束缚住他。

克拉克瞳孔微缩，他湛蓝色的眼珠轻微下移，看见一个金色的发顶，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他的双手已经替自己做出了回应——男人伸出两只手，几乎是颤抖着地，将少年纳入怀中，拥抱力度之紧密几乎是沙漠中经受烈日烘烤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的一汪清泉。

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怀里的少年同样如此。

金发少年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猫猫胡乱蹭着克拉克，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每一分气息，似乎想要让自己刻进克拉克的骨血中。

他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克拉克耳中，带着滚烫的温度，包括那道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

“克拉克——”

下班后的克拉克打开门，迎接他的不再是空荡荡的家，而是一个温暖的充满依赖感的拥抱。

克拉克温柔笑着，不厌其烦地以最包容温和的态度接收下这个拥抱，然后带着歉意的吻落在少年额上。

“抱歉，今天在公司稍微忙的晚了一些。”

怀里的少年扬起头来，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好似上帝宠儿般的脸庞，他舔舔殷红的唇瓣，自然而然地撅起一个不满的弧度。

“下次我直接去你的公司找你啦，等你回家抱抱等的太久了。”沙利叶哼哼一声，“要是我又发病了怎么办？”

克拉克抱着他的双臂微不可察地一僵，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上面正摆放着一张病历单。

他属于沙利叶·诺尔修斯，极好的视力能够轻易捕捉到那一串病症名字。

肌肤渴求症。

克拉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距离沙利叶来到他家也不过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一个星期，克拉克已经将沙利叶视为自己的挚爱与港湾。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有关沙利叶的记忆，沙利叶也同样的在此前没有和他有过任何往来，可两人的相遇就像是异性磁铁，天雷勾地火般一旦碰面再也没有外力能够将他们分开。

不然沙利叶的肌肤渴求症为什么只会对他一个人有效呢？

这一点让克拉克感到安心与窃喜，同样也是他最大的担忧。

男人湛蓝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少年笑嘻嘻的脸，克拉克忍不住心想，万一只是因为这种病，沙利叶才会来到他身边，万一除此之外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万一他的病好了怎么办？

因为克拉克从来没有哪一瞬间这么清楚地认知到——他的爱在遇到沙利叶那一天起，就如疯长的野草，袭卷了他内心的荒野，再也去除不了半分。

他为自己压抑不住的爱感到悲哀，却也更加欣喜。

“我会注意的。”克拉克如少年经常做的那般贴了贴他柔软的脸颊，声音温和又克制，“如果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回来先给沙利叶一个拥抱。”

“沙利叶今天有好好吃药吗？”

沙利叶一听到吃药就极其不愿地松开了对克拉克的拥抱，什么肌肤渴求症他不理解，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无时无刻都黏在克拉克身边，离开他太久自己就会死，这可不是吃什么药就能好的。

克拉克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试探道：“没有吃吗？”

沙利叶撇着嘴，还是点了点头。

说不出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担忧了一点，克拉克可耻地发现自己心中希望沙利叶不要吃药的那部分意愿居然大于让他吃药病好的意愿。

也因此，克拉克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责罚。

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沙利叶的脑袋，然后在心底轻声念道，上帝啊，原谅我的私心吧。

……

说起来大概是外人都不能理解甚至会觉得故事中的两个主角都是发了疯的存在，但就是这么奇怪。

相识不到一个月，两个人之间就已经发展到热恋中的情侣那般，还要比之更加过火，他们两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恨不得呼出的空气全都纠缠在一起——

你的骨血中都是我存在的证明。

克拉克已经认输了，事实上应该说从认识沙利叶的那一天起，他就认输了，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只是越是爱，心中的恐惧也如黑暗的阴影般紧紧逼近。

他望着身边少年的脸，心中的惶恐在逐日放大，沙利叶表现的越黏人，他越是害怕失去。

这份美好过于沉重了，压得他夜不能寐，整体都在胡思乱想。

或许上辈子、或者某个世界里，他真的失去过沙利叶，所以才会这么害怕呢？

……

打破这一障碍的是在一个深夜。

克拉克刚刚救下一群深夜遭遇抢劫的小情侣，他回到家时，本来已经睡着的沙利叶却亮着客厅的灯，好像正在等他回来。

“沙利叶，睡不着吗？”克拉克已经换下超人的制服，他走过去，也知道沙利叶的体质身份特殊，不太需要睡眠，但更多时候，两人都很享受紧贴在一起相拥而眠的滋味。

沙利叶眨眨眼，看向他：“我刚才看见了一份你公司的资料，你的老板？是这样叫吗？他说你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上班的时候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工作效率也直线下滑。”

克拉克心中一紧，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沙利叶来到他身前，扬起脸看着他：“克拉克，我也注意到了，你最近经常皱眉，你在想什么？”

少年温凉的指尖顺着他的话落在克拉克不知何时又一次皱起的眉间。

克拉克张了张口，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沙利叶，我害怕……”

沙利叶不解：“害怕什么？”

克拉克垂下眼眸，过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害怕你离开。”

沙利叶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踮起脚抱住克拉克：“不会的啊，我不会离开你的，离开你我会死掉的。”

少年直白又热烈的话比任何情话都来得有效，克拉克发现自己才忐忑起来的心就在那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平息下去，柔软的好像嘴里的，还扯出丝丝腻人的甜蜜。

“真的吗？”克拉克愣愣地望着他。

沙利叶笑起来：“当然啦。”

紧接着他又苦恼地皱起眉：“不过，恶魔的寿命好像会很长哦。”

克拉克唇角微勾，他动作温柔地垂首亲吻上他：“氪星人的寿命也很长。”

剩下的话就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了。

“不过唔…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抓住你的灵魂……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