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起见，安塞尔并没有直接带他们穿过那片森林，只是在森林边缘处落地。

布鲁斯抬眼向远方看去——

天空阴沉的好像在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没有温和耀眼的太阳，只有看不见边际的乌云，这让他想起了哥谭，与此情此景竟然有几分奇异的相似度。

天空下是一堵灰暗的城墙，目测有几十米的高度，正前方的大门处似乎有些士兵模样的人正在把守。

“要进去的话只能从门口去，其他位置都有检测外来闯入者的无形屏障。”安塞尔站在他身侧，湛蓝的眼珠同样映出那堵城墙。

布鲁斯望向他，目光停留在那头耀眼的金发上，他语气不咸不淡：“你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发色。”

安塞尔微笑着附和他：“你说的没错，这里的人可不喜欢金色头发的人。”

然后在布鲁斯的凝视下，那头金发渐渐褪去它本来的色泽，变得灰暗，最后呈现出一种烟尘般的灰色。

他对布鲁斯招手：“我们进去吧。”

高大的黑发男人沉默着跟上他的步伐，明明对方在这个危险的地段里不会任何魔法，但那双钢蓝色的眼眸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无论何时，那张冷峻的脸上总是一副不会被任何意外都打倒的表情。

安塞尔暗自思索着，沙利叶大人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吗？而不是更加阳光开朗些的？

要进入魔界并不难，那些外部把守的士兵只会检查来往的人是否具有光明能量，没有就能进去。

这对布鲁斯来说很简单，但对于安塞尔来说就不一定了。

不过很显然，他早有准备。

布鲁斯便目睹着对方拿出来一颗药丸形状的东西吞了下去。

注意到布鲁斯的目光，安塞尔还好心地解释了一下：“这个是沙利叶大人派人给我的，说是可以隐蔽身上的光明魔法。”

说到沙利叶大人，安塞尔眼里顿时写满了崇敬和向往，像是对于这小小的恩赐已经感激不尽。

布鲁斯面色略微复杂，他相信那枚药丸只是沙利叶手下的人准备的，以沙利叶这几天和他混在一起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能想起来这么多尤其是还想到安塞尔的样子。

“走吧。”布鲁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着城墙走去。

……

所谓观察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任务，并不是布鲁斯的根本目的，他只是想仔细观察过这个幻境里每一个值得关注的点，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让沙利叶从中抽离。

在他看来，这里的环境就像是一个更加野蛮更加无秩序的哥谭。

随处可见烧杀抢掠，并不会有人阻止，魔界的人们只是大笑着欣赏这些闹剧，仿佛那些从人体内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什么好喝的果汁。

安塞尔的脸色已经不复刚才温和的微笑。

这里的氛围让他很是不适，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魔界，也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多的暴民，生活在平和有法律的国家里，他很想做些什么。

青年湛蓝色的眼珠停留在一个哭叫着的少女身上良久，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也愈发紧。

“安塞尔。”布鲁斯叫了他一声，让对方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

“找个地方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吧。”他说着，冷淡的眼神同样从那名少女身上轻轻掠过。

这里想一切只是幻境，布鲁斯这样告诉自己。

或许真实发生过，但不是现在。

安塞尔咬牙点了点头，他一边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我只知道魔界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充满混乱和暴动，但亲眼见过后才知道他们与我们有多大的不同。”

布鲁斯抿直唇，深邃的眼底似乎还划过了别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止他们，净化这片土地？”

安塞尔半是疑惑半是不虞的声音传入耳中，像个坚守正义的年轻人那样，对世间的不公诉说着自己的不忍。

布鲁斯忽然停下脚步，黑发下深邃的眉眼冷淡地注视着他，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他的声音低沉而慎重——

“有光就有暗。”

安塞尔愣了愣，他再次回头看了眼刚才路过的那地方，湛蓝色的眼底充斥着茫然无措。

“我们先去……”

布鲁斯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高扬的声音响起。

“前面那两个家伙，停下来。”

安塞尔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个身材魁梧的光膀子魔族人，露出来的胸膛上印刺着大片黑色的图案，带给人一股子视觉上的不详感。

他直直看着布鲁斯与安塞尔。

布鲁斯神情不变，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而安塞尔则皱起了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魔族人垂涎的目光落到安塞尔和布鲁斯随身携带的护具上，左右扫了扫，然后理直气壮地高声道：“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我就放你们走，不然……”

他狡猾地笑了两声，身后同时出现了几个同伙一样的魔族人，都在不怀好意地盯着前方的人。

安塞尔快速环顾一周，四周的人要么是看热闹的神情，要么就是完全置身事外瞥都懒得瞥一眼，显然是对此习以为常。

他握紧腰间配置的剑，这里人太多，他不能在这里使用魔法，只能直接肉搏了。

“看来你是不想配合了。”魔族人也看见了他的动作，阴沉着脸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很快便尽数冲向两人。

不出半刻钟。

地上已经趴倒一大片。

安塞尔震惊地看向脸色沉静的布鲁斯，他没想到对方的战斗能力居然这么强，本来还以为需要自己对他多加照顾呢。

在魔界，打不过别人就是打不过，这里实力为尊，魔族人对此结果只能咬着牙撤退，自认倒霉碰上了硬茬。

“你居然这么厉害，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剑术师？骑士吗？”

布鲁斯随口搪塞过去：“什么都不是，只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其实他知道自己也是好运，碰上的那群人并不是魔法师，如果碰到魔法师，布鲁斯就不会赢得这么轻松了。

“好吧，谢谢你了。”安塞尔快步跟过来，“去那里看看吧。”他指了指一个看起来像是娱乐场所的地方。

布鲁斯点头同意，两人正走到门口，从里面就飞出来一个壮实的人影，差点撞上他们。

“没钱来玩什么？还敢威胁我？”

娇蛮的女声响起，从里走出来一位双手掐腰的黑发少女，漂亮的脸上满是怒容，她应该就是让那个人飞出去的罪魁祸首。

那人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呻吟着，少女也懒得再理他，正要转身回去时，眼神忽然扫到伫立在门口的安塞尔和布鲁斯。

那双绿眼睛定格在安塞尔的脸上，紧接着，她似乎张嘴对安塞尔说了什么。

但布鲁斯发现自己听不清了，他视野范围内的所有场景都开始以一种不正常的模样扭曲起来，扭曲的弧度越来越大，所有周围的人和事物都被变形成无法识清的模样。

他瞳孔微缩，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变暗。

直至一切都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