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起找回记忆，实际上就是多在一起相处，或许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能想起某个片段。

比如现在。

托尼望着自己身侧的女孩，她陷入了浅眠，金色发丝被脸颊压得微微凌乱，平日里惹人注意的碧绿眼眸没有显露，卷翘的睫毛更加娇俏。

他放慢车速，刻意安静下来，女孩轻浅的呼吸声便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托尼莫名感到心安。

他想起在以前的某个清晨，他醒来时看见的好像也是这个场景，记忆里的莎莉只是比现在更加稚嫩一些。

恰逢一个红灯，托尼停下车来，他收敛眉眼开始仔细在大脑里搜寻那段记忆，试图把画面变得更加丰富长久一些。

嗯？那是什么？

思绪被街道上的人群强行拉了回来，托尼眯起眼睛朝前看去——

一大群人群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脚步匆忙神情慌乱，就好像他们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但人群过于密集，他根本看不清那些人身后究竟是什么东西。

托尼捏紧了方向盘，他偏过头看了眼还没有醒过来的莎莉，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终于人群越来越近，托尼这才勉强看见了他们身后是什么。

看清后，他眉头一挑，神色划过一抹迷惑，认真的吗，这些人是在拍戏还是做什么活动？要不然街上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乌鸦？

大片大片的乌鸦啼叫着，它们纯黑的翅膀挥动得又快又急，跟在人群身后，赶得那群人像见了什么怪物四散逃跑，有人躲去了邻近的商店内，来不及躲避的人就只能不停跑，粗略看过去大概得有几百只乌鸦。

这样一来，就算汽车隔音效果还不错，沙利叶也终于被吵醒了。

他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耳边吵着，沙利叶紧皱眉毛睁开了眼，首先想的是自己居然不小心在托尼车上睡着了，然后才看向噪声来源。

“那是什么？”沙利叶迟疑开口。

托尼转头看着他：“睡醒了？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乌鸦？”

沙利叶抿唇，他遥望那群乌鸦，瞳孔闪过红光，那一瞬间连乌鸦每根顺滑油亮的黑色羽毛都在他眼里清晰无比，他看见乌鸦那颗猩红的眼珠，透着不正常的诡异之色。

“这不是普通的乌鸦。”

陡然反应过来，沙利叶一下坐直身体，快速说话：“它们在攻击人，而且攻击力度明显不是普通乌鸦能做到的。”

托尼这才发现那些落后的人里偶有被乌鸦追上的，那锋利的喙毫不留情地啄咬着人的皮肉上，竟是能直接啄掉一块肉。

“见鬼。”托尼踩动脚下刹车，汽车瞬间甩出一道弯，然后朝着乌鸦的相反面疾驰而去。

他就近将车驶进某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确保不会被奇怪的乌鸦攻击，然后打开车门急急叮嘱道：“莎莉，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

“你要去做什么？”沙利叶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做钢铁侠该做的事。”托尼对他眨了眨眼，从后备箱里取出战甲穿上，已经准备起飞离开了。

沙利叶正要叫住他，但是托尼已经将他甩在脑后。

“……”

他磨了磨小尖牙，脸色不爽：“系统，去看看那群乌鸦是怎么回事。”

从不远处跳出来的小香猪窜到他脚边，雄赳赳气昂昂：“哼，果然还是要倚靠本系统的帮助吧。”它绿豆大小的眼睛转了转，移到沙利叶口袋上，和里面的煤球对视，眼里满是得意。

煤球一脸无辜加茫然，根本不懂系统在说什么。

“快去。”沙利叶按下煤球探出来的脑袋，切断两个小家伙的视线，催促着系统，“等会我也去，你别被太多人看见。”

沙利叶扫视一眼空旷的停车场，他思考着是用月的身份还是就这样出去，想了想还是直接大咧咧走了出去。

他刚露了个头，立马就有乌鸦发现他朝他飞过来，尖利的喙直直对准他。

沙利叶一只手升起无形的屏障挡住进攻的乌鸦，另一只手对煤球伸出食指，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的煤球肉眼可见的开心与兴奋，一口咬上了沙利叶的食指，然后大口吮吸起他的能量。

煤球黑乎乎身体略微鼓起，大小还是那个大小，没什么变化，但沙利叶能看见它的能量也在直线上升。

差不多过了几分钟，沙利叶收回手，煤球虽然依依不舍不过还是乖巧地松了口。

沙利叶点了点它的后背，瞬间多出来一对类似于蝙蝠的黑色小翅膀，煤球下意识扇了扇，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沙利叶，这些乌鸦已经死了，现在全部被魔法驱动着攻击人类。〕系统将观察得到的情况说给沙利叶。

沙利叶唇间微勾，他轻轻抚转头过煤球圆润的脑袋，语气带着诱哄：“去吃掉那些乌鸦。”

小家伙眼睛一亮，十分积极飞起来冲着屏障面前扑腾的的乌鸦张开大口，一口吞掉整个鸟身，这些黑暗能量对于它来说，显然也是一种美食。

沙利叶看它不怎么熟练地使用翅膀，飞得摇摇晃晃，吞起乌鸦来倒是越来越熟练。

他放下心，转头去找托尼。

一路上能发现乌鸦比刚才看见的更多了，天上几乎密密麻麻的全是如蚂蚁般的乌鸦。

沙利叶皱着眉，速度加快，很快就看见了托尼的身影，这里的乌鸦倒是少了许多，地上还有很多它们的尸体，应该是托尼做的，只是他没想到，托尼身边还有另一个熟悉的人。

沙利叶在距离托尼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碍于那多出来的一个人，他正在纠结要不要过去，但乌鸦们已经发现了他冲他飞了过去。

“小心——”

咣当一声，沙利叶头顶的乌鸦被击落，他一怔，抬头看向右侧。

那击落乌鸦的圆形盾牌绕了他一圈然后又回到主人的手上，也就是史蒂夫手上。

对方一样怔神地看着他。

场地上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有着无人质疑的美貌，瓷白的肌肤映衬着碧绿的瞳孔，里面倒映出他自己的模样。

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人，但是那张脸，总隐隐透露着另一个人的模样，史蒂夫心想。

她和沙利叶长得很像。

……

沙利叶稳住心神，他如今女装的样子是做过细微的调整的，虽然不是完全不同，但也能看出来莎莉和沙利叶绝对是两幅样子，所以不用慌。

沙利叶的眼神掠过蓝眼睛的高大男人，转而望向空中专注于击杀乌鸦的托尼。

“托尼！”他朝托尼挥手。

托尼听见声音才看见他，他飞低了点，朝沙利叶方向而去：“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这里太危险了。”

沙利叶眨眨眼看着他，他认真道：“托尼，我也是有战斗力的。”

托尼被他的话一噎，脑海中闪过那晚莎莉一个人干趴一群混混的模样，他面甲下的脸流露出几分无奈：“可是这些乌鸦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沙利叶一手抓住冲过来的乌鸦，当着托尼的面捏断了它的脖子，甚至做出这些动作时，他脸上的神情还是平静温和的。

谁也想不到这么漂亮娇小的女孩会做出这种粗暴可怕的事情。

“……好吧。”托尼叹了口气。

乌鸦其实不难击倒，它们的身体就和普通乌鸦一样，只是攻击力强悍凶猛了一些。

托尼配合着史蒂夫，再加上沙利叶的帮助，他们三人很快就收获了一地的乌鸦尸体。

天空也不再有半只乌鸦的影子。

“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托尼落地开口，史蒂夫也走了过来，但他没有回应。

托尼奇怪地看向他，就见史蒂夫一双眼睛直愣愣地黏在沙利叶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一皱眉，上前走到沙利叶身边隔开两人距离。

“老冰棍，你说呢？”

史蒂夫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嗯好。”

托尼狐疑地多看了他几眼：“你刚才在看什么？”

史蒂夫嘴唇动了动，想说话但被沙利叶抢了先。

“不用去其他地方了，我已经让煤球去清理干净了。”

“煤球？”托尼反问，史蒂夫也不解地望着他。

沙利叶颔首，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看，它回来了。”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只圆滚滚的不明生物努力扇动自己相比体型来看十分娇小的翅膀，吃力地飞到沙利叶手上。

“它把那些乌鸦吃掉了。”沙利叶笑眯眯地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只死掉的乌鸦伸到煤球嘴边，向他们演示。

小小的身体居然真的能将那么大的乌鸦一口吞下，那肚子就像奇妙黑洞，还是圆滚滚的没什么变化。

“我倒没想到它还有这个能力。”托尼惊讶道。

沙利叶戳戳它的肚子：“它还是挺有用的。”

眼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史蒂夫忍不住插入话题：“这是什么生物？”

沙利叶看向他，为难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捡回来的宠物。”

史蒂夫对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叫史蒂夫。”

托尼抢过沙利叶的话头，他总觉得史蒂夫看沙利叶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好的老冰棍，这是我的朋友，莎莉。”

莎莉……史蒂夫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巧合的是，它的发音与沙利叶也有点像，史蒂夫不由更加关注起来了。

“请原谅我的冒昧，莎莉，或许你有没有什么亲人？比如兄弟之类的？”史蒂夫问道。

无视托尼在一旁的“嘿，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沙利叶似笑非笑地注视史蒂夫那双格外专注的眼眸，他轻轻开口。

“抱歉，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史蒂夫不甘心地追问。

沙利叶的表情虽然是温和的，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眼底深处只有对陌生人的疏离和冷淡。

“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先生。”他平静的吐出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