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落地后变成一只比之前沙利叶手中那只更小的黑球朝卢瑟而去，因为体积太小，在场并没有人注意到。

沙利叶看见了双脚却被黏在原地动弹不了，一块锋利的机器人碎片朝他飞溅而来，沙利叶看见后松了口气——这不算什么太大的噩运。

“先别走，系统。”

粉白的小香猪身体一滞，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它心中升起，还没走出几步的身体突然腾空，它被沙利叶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系统挣扎着大叫。

沙利叶狡黠一笑，脚动不了又不是手动不了，他抱着小香猪对准那块碎片，碎片旋转着高速飞来，下一秒就已经来到沙利叶眼前。

然后尖锐的顶端刺入系统的外皮，凹陷出很大一块痕迹，又神奇般的回弹走，留下它光洁的皮肤。

“M*F*K！！！”叫得比鬼还难听的系统成功吸引了克拉克的注意，沙利叶瞬间松开手让小香猪落到地上，和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战斗间隙的克拉克脑门上蹦出一个问号，那只猪是从哪窜出来的？

〔只是做个实验。〕不顾系统在脑海里破口大骂，沙利叶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当然其实这种程度的噩运攻击他靠自己完全可以毫发无伤地避过去，但谁让他就是不想躲呢。

沙利叶理所当然地回刺一句：〔叫什么叫，反正你又不会受伤～〕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沙利叶重新看向卢瑟所在的位置，那只不起眼的小黑球已经来到卢瑟脚边，眼看着就要碰到他了。

沙利叶可没有忘记卢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接触到小黑球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记得的。

那一具具干尸丑的人根本无法忘记。

这个距离赶过去是来不及了，沙利叶心一横，默念道：〔使用瞬移卡。〕

没有人看清沙利叶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他们此前并没有看见沙利叶的所处位置，还以为他早已躲起来。

“卢瑟——”

卢瑟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他被人从背后大力地与其说是扑，不如说是抱住。

卢瑟被撞得踉跄了一下，转过身想看他，就见沙利叶身后不知何时又聚集起一团黑色浓雾，只是不同之前所见的那么庞大。

意识到沙利叶是在救自己的卢瑟瞳孔微缩，急忙想要护住背后的少年。

不过安森此刻也看准了时机对着相连的两人发起进攻，他的傀儡黑球也咬上了沙利叶的手臂。

“沙利叶！”

克拉克的速度如同利箭，半空中抵挡住安森的攻击后又捞起两人退后。

当他看见附着在沙利叶手臂上的黑球时只觉得大脑里一根弦骤然断开，几乎是想也没想克拉克就要捏住那黑球扔去一边。

但试了一次后发现没用，克拉克使手心散发高温红光，那只看似软弱实则顽固的黑球连叫也没叫一声就化为了灰烬。

〔沙利叶，你看看人家——他的动作多爽快！哪像你还犹犹豫豫的舍不得干掉一个会杀人的丑黑球球。〕系统抓住机会就开始诉说它的不满。

沙利叶没理它，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闭上眼睛了，谁也看不出来刚才的黑球其实仅仅只是吸收了他微乎其微的一点能量。

“沙利叶，别担心，我就在这里，我先带你去……”

卢瑟和克拉克的声音在他耳边交错响起，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如出一辙的焦急慌乱。

沙利叶心想我还没开始酝酿情绪说什么台词呢。

死不死遁什么的，都取决于克拉克的进度条——

沙利叶瞥了眼呼出的系统栏，看见那直飚顶点的进度条松了口气。

Ok他可以去死了。

“我没事……”沙利叶轻轻吐出一句话，强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脸，只是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那只被咬过的手臂虽然没有留下咬痕，但却以那块为中心，向四周发散起毫无生机的青色，就好像中了什么剧烈的毒素。

这种肤色克拉克是认识的，他在那些干尸身上看见过。

这个想法让他更加惧怕，克拉克已经记不起来旁边还有个安森没有解决了，他一把抱起沙利叶只想带他去能治疗他的地方，沙利叶十分配合地依偎在他怀中，视线松散地注视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

卢瑟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即使心中再慌乱担忧，他也站在沙利叶面前操控机器人挡住了想要过来的安森。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卢瑟。”

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拉扯住他的衣角，卢瑟猛然睁开眼，低头注视那双黯淡下来的碧瞳。

“别担心我，你要……”剩下的话他没再听清了，克拉克掀起的劲风吞没了少年的低语。

卢瑟幽深的瞳孔暗无天日般黑沉，从未有过后悔的他内心竟然涌现出丝丝悔意。

他没想过会将沙利叶牵扯进来。

*

“沙利叶，坚持住好吗？很快就会好的。”

克拉克的披风如同燃烧到极致的火焰，疯狂袭卷着风，他的速度已经快到无人能捕捉到的地步，就连安慰的声音也快被打散。

怀里的苍白少年张了张口，说了什么，声音弱到连克拉克都几乎要听不清。

“克拉克。”

“什么？”男人专注的视线聚集在他脸上，生怕错过什么。

“我想要一个拥抱，还有……”

沙利叶轻声说着，他努力从克拉克怀里挺起身，双手揽过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契合在对方怀中，克拉克回抱住他，像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

克拉克瞳孔紧缩，他感受到一个轻柔的触感落在自己脸颊上，感触像羽毛似的虚无，又重到让他胸腔都鼓胀出一片遮天巨涛。

少年漂亮精致的面孔奇迹般的由苍白变得红润，碧绿如水的眼眸真的缓缓落下一颗晶莹泪珠，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过于喜悦。

喜悦到他心跳兴奋的震动传入克拉克耳里，一声又一声雀跃的频率诉说着他的主人在这一刻是多么开心，克拉克曾经听到过很多这样的心跳声——

舞台上等待登场的紧张演员、游乐场坐上过山车玩耍的孩童、剧烈运动后渴求氧气的运动员、还有影院深吻的情侣。

好像沙利叶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么久，所求的已经得到满足，所以该离开了。

如同戛然而止的音符，他听不见他的心跳了。

身边温暖的气息好像还残留在那。

克拉克有些愣神，他飞行的速度仍然保持着，思绪已经远去行为全靠本能驱使，人间之神强大的听觉在尽力捕捉那道心跳声，但是什么也没有。

“沙利叶……”他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