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

温度微低，风吹得有些冷。

霍逸看了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低头看着手表，心事重重。

怎么还没来？反悔了吗？

郁闷之际，服务员上前，礼貌地笑着道：“先生，时间已经到了，可以点餐了吗？”

霍逸抬头看他，“麻烦你们再等等，我朋友还没来。”

“嗯，好的。”服务员点头，微笑着转身离开。

他一走，霍逸再看向外面的人的时候，段俊辰开车已经到了。

见状，霍逸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段俊辰一下车，就冲他挥挥手，笑着大步流星而来，“抱歉，我来晚了，公司有些事情耽搁了。”

霍逸看他坐下，竟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双手紧握，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没事，你能来就好。”

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两人不欢而散，可是他必须要说，不管结果如何。

闻言，段俊辰心里暖暖的，开心写在脸上，声音都温柔了不少，“还没点餐吗？”

霍逸点头，“还没，等你来。”

“现在我来了，可以点了。”段俊辰将菜单递给他。

霍逸有些心不在焉，又推了回去，“你点吧，我随意。”

段俊辰愣了愣，察觉他有点怪怪的，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叫来服务员将霍逸爱吃的菜全点了一遍，却唯独没有点自己喜欢的。

霍逸听着，一阵沉默。

段俊辰点完，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笑着问：“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为什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呢？”

霍逸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盯着紧握的双手，心跳加快，准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俊辰，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那个时候的你多了一分纯粹，少了一分不理智的情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到从前。”

说着，他缓缓抬头直直地看着他。

段俊辰听着，唇边的温柔笑意渐渐消失，“霍逸，你应该明白没有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能够回到从前。”

“是，我是明白，可是有些事不能做太过，物极必反的道理你那么聪明应该比我更懂。”说话间，霍逸的视线瞬间模糊了一些，鼻腔酸涩，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股子不知名的情绪。

段俊辰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突然笑了一下，“所以你今天约我见面就是为了劝我迷途知返吗？或者说……你想带我去自首。”

霍逸看着他，沉默了。

然而无声胜有声，段俊辰顿时明白了他的真实意图，垂下眸子来，“即使我会死，你也想这样做吗？”

“死？”霍逸微微怔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随即下意识否定，“不会的，自首会减刑。”

段俊辰看着神情慌乱的青年，笑了一声，笑声里夹杂着太多霍逸不懂的情绪，“傻瓜，几起故意杀人罪怎么减刑？段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于我而言，自首就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句话，霍逸蠕动唇瓣，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靠在沙发上，唇色泛白，“这么说，你不愿意回头了吗？就算是……为了我也不愿意吗？”

闻言，段俊辰蓦然抬眸盯着他。

青年的眼神带着期盼，段俊辰心头一颤，狠心别过脸，“不愿意。”

自首等于死。

他承认他很懦弱，胆小。

因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只有活着才能见到这个人。

“段俊辰！”霍逸猛地站起来，眼眸含着怒意和连他自己都弄不白的情绪，激动出声：“你没救了！是我看错了你，既然你那么想坠入深渊，那我就成全你，再也不想管你！”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此，段俊辰没有挽留，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走出餐厅，霍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窗里面的人，果断把眼泪擦干净。

他可以不管这个人，但不能不把别人的命不当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饭菜上齐了，服务员见霍逸不在，微微讶异，“这位先生怎么不在了？”

段俊辰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事回去了。”

“那这些菜……”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服务员有点尴尬。

段俊辰：“我结账。”

“好的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餐位只剩他一人，段俊辰慢慢吃着，眼泪却啪的一下掉落下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吃你爱吃的菜了。

你去举报我也好，至少可以洗清嫌疑。

只是……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