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知毅抬眼看着言溪那只手，反手紧握，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浮木，抬头看着他，“会是这样吗？”

言溪虽然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尽量不缩回手，点了点头，淡笑道：“嗯，她愿意为了保全你的性命离开，说明她很爱你，愿意为你生下孩子，说明她不恨你，临死前，她可能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这才是她最大的遗憾。”

听到他的话，喻知毅偏过头，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擦了擦，回头笑着看他，“也对，琳琅那么好，她不舍得恨我，是我无能……对不起她。”

他语气里充满愧疚，言溪知道一时间无法让他走出来，抽出手，拿起碗筷给他盛饭，双手奉上，“这是我和北辰亲手做的，北辰就是和我住在这里的那个人，您可以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喻知毅点点头，动作优雅大方地尝了一口，眼前一亮，点评道：“不错，堪比御厨。”

“御厨？那可能差很多。”言溪禁不住笑了笑。

喻知毅抿了抿唇，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尝尝御厨做的饭菜。”

言外之意，就是愿不愿意跟他回去。

言溪顿了顿，随即点头，“好。”

闻言，喻知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眸子里满是笑意。

上了些许年纪的他，这一笑，竟然比穆北辰还要好看，还要有味道。

言溪目光一呆，暗暗赞叹。

不愧是能让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痴心相对和庞氏不择手段要嫁的玉面书生，即使老了，也还是那么好看。

“可我还有个条件。”

喻知毅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什么条件，只要你能跟我回去，我都答应。”

言溪微微一笑，看向门外的穆北辰，“北辰，你进来。”

穆北辰一听他叫自己，紧张地捏紧了衣角，不自觉同脚同手地走了进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喻大人。”

穆北辰看向他，心跳得很快，“言溪。”

言溪见状，差点笑出来。

有那么紧张吗？

“咳咳……”言溪掩唇轻咳，把笑意硬生生憋了回去，对着喻知毅道：“我的条件就是带上他，北辰跟了我很久，这一年来，我们相依为命，早已经视彼此为一家人，如果没有他，就我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活下来，如果您能允许他和我一起跟您回去，我便没有任何异议。”

喻知毅看了看穆北辰，轻笑道：“既然跟了你这么久，再跟久一点又何妨？左不过是多一个人，多张嘴罢了，我喻府还怕养不起他一个人不成？”

言溪缓缓笑了，可还是提醒了一句，“我想你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他的过往，我希望您能想清楚再做决定，我不想他去了京城后还会受到莫名的伤害。”

“不用再想了，这些事我并不在意。”喻知毅摇摇头，神情认真。

他喻知毅向来知恩图报，穆北辰既然照顾他儿子这么久，说什么也不能随便打发人家。

言溪嘴角的笑意渐渐浓郁，倒了一杯茶，以茶代酒，“谢谢父亲，我敬你一杯。”

一听“父亲”而已，喻知毅愣住了，又惊又喜，连忙道：“一家人不言谢。”

言溪笑着嗯声，瞥了一眼穆北辰。

穆北辰心领神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多谢喻大人！”

“快快起来，承蒙你照顾我家言溪，我要谢你才是。”喻知毅爽朗一笑。

“喻大人说笑了，这些都是应该的。”说着，穆北辰起身，浓黑如墨的眸子里，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闪闪亮得惊人，一直看着言溪笑。

他不用和他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