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我们为太子做了如此多事，还能退得了吗？”陈潜生苦笑道。

陈老淡然回答道：

“我们陈家不像王家。王家如今的顶梁柱，在朝廷内担任太子太傅，王家主的女儿也嫁给太子为妾。他们王家才是真正脱不得身！”

“而我们陈家，虽为太子做事，但实则并未做过压迫百姓的事。提税收的是郡守，占民田地的是其他世家，与我们陈家何干？”

陈潜生听着陈老理直气壮的话，顿时惊呆了，呢喃道：

“怪不得爷爷你不让我等与其他世家一般，钱粮什么的，也都是从其他小富户、豪商和那些县令手中拿来的。”

陈老并未因陈潜生的话而傲然，眼神看透生死般，对着陈潜生说道：

“如若我陈家寻不到退路，朝廷还是要追究，我也让你弟弟领着少数庶脉子弟，在瘟疫刚爆发时，就改头换面离开了陈家，名字也都从族谱上划除。”

“这样，我们陈家也能有一丝希望传承下去！”

“爷爷......”

陈潜生愣愣看着眼前佝偻身子的老者，第一次感受到对方，为了家族付出了太多太多！

......

瘦弱苍白男（庞家家主）与申家家主离开后，相互致意点头，便各自朝着家族返回。

庞家家主行至一处暗巷，闪身步入其中，朝暗处轻呼一声。

一道人影从暗中走出。

“大人，在下的那些消息，可曾递交给王爷？”庞家主恭敬问道。

黑影面无表情，冷冷道：“吾曾说过，无事不要寻吾！若你只是为了问这些，下次便不要寻吾。”

“大人稍等。”

庞家主惶恐的叫住黑影，从自己衣角撕下一块布，咬破指尖，在布上书写起来。

写完后，毕恭毕敬的将血书递上。

“大人，还请将此消息，交给王爷。”

黑影将血书接过，其上大大书写着‘淇原郡守失踪，其余世家或有人寻求后路，身托他人’。

“嗯，不错。吾会将之交给王爷，将来，少不了你庞家的好。”

黑影冷淡的赞赏道，说完后，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谢大人，为王爷之大业，在下定竭尽所能！”

庞家主欣喜若狂的朝黑影的背影行礼道。

不久，待黑影彻底离去后，控制住表情，板着脸从暗巷中走出，神态十分自然。

......

淇原郡，临河县。

纪宇先是用程家抄家所得银钱，将赊来的酒全部偿还。

接着，检查完陶艺工匠所做的蒸馏器具无太大问题后，尝试着先将酿出的酒蒸馏一次。

用舌尖浅尝了点蒸馏完的酒，发现度数确有提升，但距离医用酒精的度数还有不小差距。

忽记起由于乙醇和水有共沸现象，蒸馏时会和水一起挥发出来。

所以在实验室做实验时，往往会将该酒精与水混合物加生石灰蒸馏，所得到的就是粗制酒精。

想到这里，纪宇先让陶艺工匠们再去制几套器具，接着才开始加生石灰尝试。

一时间，院内的酒香将昏迷的叶天酬给诱惑醒来，迷迷糊糊的晃荡到纪宇身旁，一直盯着器具中的酒，流着口水。

“叶兄？”

完成一次蒸馏后，纪宇轻声唤了下眼中全是酒的叶天酬。

叶天酬回过神，好奇问道：

“纪兄，你这是在酿酒？要不我来替你尝尝。”

说完，手就伸向了刚酿造出的粗制酒精。

“哎，叶兄，等......”

看了眼只有一个小底的粗制酒精，一下就被叶天酬给饮尽，连制止都来不及，纪宇无奈责怪道：

“叶兄，这不是给你喝的，而是用来治瘟疫的！”

“咳咳，嘶，好是辛辣！”

叶天酬捂着嗓子，轻咳几声，无辜说道：

“抱拳，纪兄，是在下鲁莽了。不过，此酒唤何名？”

“此是从酒中精萃（萃取）而出的，故名酒精。叶兄，味道如何？”

纪宇看着叶天酬，捂着喉咙，沙哑着声音，不由调笑道。

叶天酬一脸苦笑道：

“此酒太过烈了，狂饮一大口，烧嗓子的疼。光以烈度而言，此酒当为最。但我不甚喜欢。”

“比之此酒，我还是更喜欢那些陈年酿酒，那种醇厚郁香之味。”

纪宇点点头，而后说道：

“叶兄，我此行是为了赈灾整个淇原郡的，不可能在临河县久留。所以，我午后便会领着赈灾粮，前往淇原城。”

“现在，我先教授你如何制出方才的酒精，并如何用于防治瘟疫。”

“之后，离开临河县前，我也会留下一万石粮草，和百名兵将辅助于你。”

叶天酬敛去其他表情，一脸正色道：

“纪兄，粮草和兵将，我都可以接受。但酒精的制作方法，我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酒精虽然过于烈了，但也会有不少武林好汉喜欢，加之能用于防治瘟疫，其价值远不可估量。叶某何来的脸面接受？”

见纪宇好似还想再劝他，叶天酬连忙继续拒绝道：

“纪兄若拿叶某当兄弟，此事万不可再提。”

“而且，纪兄不是要留百名兵将，辅助我治疗瘟疫吗？何不将此技术，交于你所信赖的兵将？”

听叶天酬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纪宇哪里还能再说什么，苦笑一声，抱拳道：

“叶兄，便依你所言！”

叶天酬点点头，瞥了眼蒸馏器具，避嫌似的想要离开这里。

“叶兄，等等！”

纪宇轻声将其唤住，上前，领着对方来到一间，满是生石灰的房间，说道：

“拜托叶兄，寻一些百姓，将此物撒在临河县城的角落处，对防治瘟疫，或有一定效果。”

叶天酬原以为纪宇叫住他，是想将制酒精之法硬塞给他，或给他一些其他报酬什么的，未想是为了瘟疫大事。

不由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怕纪宇给他报酬什么的，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对方，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再面对纪宇了。

纪宇现在整个人都忙得连轴转，可没空关注这些小细节、小心思。

轻声交代完叶天酬此事后，再次回院中，唤来一名军侯和两名都头（统五十人），指点其该如何蒸馏出粗制酒精。

并安排秦校尉去收拾行囊，准备出发淇原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