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雾城。

“妈咪，妈咪......”

被稚嫩的童声唤醒，顾梦睁眼便看到趴在床头的小天使。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到顾梦额头，替她轻轻抹掉上面那层细汗：“妈咪，早安！”

梦魇被小天使软糯的声音彻底驱散，顾梦笑着坐起身，将小天使揽入怀中，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柔声问：“宝宝，早餐想吃什么？”

小天使乌黑亮丽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妈咪，我今天想吃水果麦片和酸奶......”

顿了顿，小天使犹豫地问：“妈咪，你还来得及做煎蛋么？”

“当然！”顾梦说完在小天使肉嘟嘟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把，麻溜地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顾梦将盘子搁在餐垫上便去收拾厨房，等她转过身发现小天使正双手握着番茄酱往煎蛋上挤。

简简单单的三笔，在煎蛋上勾画出一个明媚笑脸。

“妈咪你看，我画的好吗？”小天使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这么问不过是想得到顾梦的表扬。

顾梦盯着煎蛋怔愣了几秒，尘封的记忆像是被人用丝线牵了出来。

她想起那份咸齁的煎蛋：蛋白作脸，两颗蛋黄充当眼睛，还用番茄酱画上一张微笑的嘴。

见顾梦盯着鸡蛋迟迟不回答，小天使迷惑地眨了眨眼：“妈咪？”

顾梦回过神来：“不错。”

小天使拖长着嗓子“哦”了声，貌似对他妈咪敷衍的点评有些不满，但他看了眼儿童手表，很乖地吃早餐。

顾梦送小天使去幼儿园后才急冲冲地往公司赶。

元旦节后的第一天格外堵车，顾梦是掐着点儿打的卡，她刚在位置坐下就被一个电话叫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顾梦，集团公司正在洽谈一个大客户，你明天一早出差去趟云城。”

听到“云城”两个字顾梦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么急？！”顾梦面露难色，“齐总，您也知道我的情况，能不能......”

戴着银边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打断道：“顾梦，我知道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可这是集团总部的决定。”

顾梦本想请齐涛跟集团总部那边反馈一下自己的情况，看看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可不待她开口，对方直接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故作无奈道：“Sorry啊，这次我帮不了你。”

顾梦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我去。”

她刚一转身就听到齐涛悠悠地说：“顾梦，做女人没必要那么好强，你还年轻，再找个男人照顾你不好么？”

尽管顾梦心里对齐涛的暗示很反感，但她还是忍了：“我的私事不劳齐总操心。”

顾梦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无奈之下顾梦只得收拾好东西，连夜将小天使送去他干妈那儿。

“叮咚叮咚......”

门被打开的瞬间，Rose急不可耐地从顾梦手里抢过小天使，一个劲儿地猛亲：“哎哟我的小团子，可想死你干妈我了。”

小天使在Rose脸上贴了贴，用软糯稚嫩的嗓音跟她撒娇：“小团子也好想好想干妈。”

顾梦见状一哂，心说还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小家伙！

Rose眉开眼笑地招呼顾梦进屋：“蔷薇，别杵在门口了，赶紧进来呀。”

顾梦摇了摇头：“我明天一早的航班，行李都还没收拾呢。”

“那行，你呢就安心出差，放心把小团子交给我，保管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Rose说完忍不住又掐了掐小天使肉嘟嘟的脸颊。

“嗯。”顾梦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天使，眼眶有些发热，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跟他分开。

小天使不眨眼地盯着顾梦，如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下，黑色瞳孔被灯光照映得格外透亮。

他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笑着跟顾梦告别：“妈咪，再见。”

小天使的笑容很治愈，瞬间消弭掉顾梦心中的难受。

“蔷薇，”见顾梦要走，Rose急忙叫住她：“那个，顾如风昨天又联系我了......”

“你没有......”顾梦看了小天使一眼，欲言又止。

Rose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嗯，”顾梦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小天使好奇的眼神在顾梦和Rose身上来回横跳，但他什么也没说。

待顾梦走后小天使才问：“干妈，顾如风是谁呀？”

“这......”Rose心道：这是我能说的么？

小天使看出了Rose的为难，一本正经地说：“干妈，你悄悄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妈咪讲。”

他说完还不忘冲Rose伸出小指头，要跟她拉勾。

“小团子，顾如风是你妈咪的哥哥，是你的舅舅。”

Rose跟小天使拉勾盖章后还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跟你妈咪讲哦。”

“舅舅？”小天使不满地撅起嘴问：“那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和妈咪？”

“呃......”Rose话锋一转，“走，小团子，干妈带你去看新玩具。”

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高，成功转移了小天使的注意力。

“Biu”的一声车门自动解锁，顾梦上车后迟迟没有发动车子，她摁下车窗，侧头盯着别墅客厅。

暖黄水晶吊灯下一大一小正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拆玩具，落地玻璃窗将温馨的画面框成了一幅画。

这些年来，每到逢年过节顾如风总会联系Rose，问一问她是否有顾梦的消息。

当初顾梦从医院出来时身体还很虚弱，在林女士的盛情邀请下，她在Rose家暂住了一段时间调养。

Rose放暑假就要进入家里的分公司实习，顾梦正好也想换个环境，便跟着Rose来到雾城。

起初顾梦坚持一个人住在服务公寓，正好公寓里面有家月子中心。

但在她怀孕28周的时候，某天晚上顾梦泡澡一不小心晕睡了过去，还好最后被冻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Rose接到顾梦的求救电话后连夜将她送到医院，还好送得及时，有惊无险。

Rose担心顾梦再出什么意外，不管顾梦如何反对，最后还是坚持将她接到自己别墅，请了专人照顾。

但那件事给顾梦留下了心里阴影，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用过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