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的，但从话本里面翻出有关虐文的话本，她登时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

毕竟这缠绵悱恻又狗血又上头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放不下。

她承认她比较土狗，她爱看。

然而等胤礽从内室出来后，她又合上话本，换了书来看。不能在孩子面前露出玩物丧志来。

“皇额娘~”胤礽双眸亮晶晶的。

他很乖巧，很是亲近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大体是很懂事的。

看着皇额娘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心里有点慌，赶紧牵着她的手，软乎乎撒娇：“儿臣尚未长大。”

所以不要赶他走。

说到底，他真的没有长大，看起来年岁上来了，也不过是看起来而已。

他玩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回去自己的课业。

姜岁晚等他走了这才接着看自己的话本，但是看着看着她就不高兴了，男主他跟女主怎么缠绵虐恋都行，但是换人不行，现在问题就是出现了个女二，男主险些跟女二走到一起，还对女主不闻不问。

就很生气。

她看着就烦，烦死了。

她怎么敢在古代看虐恋霸总，那不把自己给气死。

将话本啪的一声扔掉，愤怒的抿着嘴。

姜岁晚连喝了两口茶，也才缓过劲来，这后劲是真大。她以为女二只是用来刺激男女感情的，谁知道竟然是刺激她的。

男主真真切切的喜欢上女二了，她本来想看看到底能有多离谱，但话本告诉她，确实还可以更离谱。

她又想迁怒作者了。

又觉得不至于，在这个时代，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罪，升官发财死老婆才是政治正确。

姜岁晚轻叹口气，觉得这顿气真是白受罪活该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缓过来，捧着茶盏依旧唏嘘不已，难过的要命。

不知到时她死了，康熙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他是一个很合格很克制的帝王，有时候会做梦康熙可能也会有一丝丝喜欢她，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请。

有时候又觉得，在大清谈什么爱不爱的太傻了。

她情感障碍，旁人恨也好，爱也好，到她这里不过是平平，就算有些许涟漪泛起，也是星点微末之流，根本不值一提。

姜岁晚有时候也会想，若她是个正常人多好。

能感受他们的快乐，感受他们的悲伤，而不用苦学演技，就为了能够瞒住所有人。

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演出来的，她以为破绽重重，却从未有人怀疑过。

也许康熙是怀疑的，但康熙谁都怀疑，不仅仅是怀疑她。

姜岁晚想着难免有些失落，厉哥应当会反应最大了，可雪宝留给他照看，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就好。

旁人许是会伤心难过，却会在时间久了以后，将她忘却。

她觉得有些遗憾，来世上走一遭，便是史书工笔，说的也是佟贵妃，和她并不相干。

顶了旁人的肉身，定的自然是旁人的因果。

她甚至觉得，万黼说她只有五年好活，也是因为她占了佟贵妃的肉身罢了。

死亡的躯体，和腐烂的灵魂。

又如何在这世界上长久存在。

她身上这些情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什么做得了数，旁人耳听、眼见，她听了、见了，不往心里去，都是虚妄罢了。

那些很简单的情绪，她都是用了法子来辨别的，对错真假，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厉哥让她好好活着，莳花弄草，坐看云卷云舒。

姜岁晚今日心里低沉的厉害，没来由的难过。

整个人闷闷的，没什么心情。

康熙进来时，一眼便瞧见她这个状态了，一时间便有些诧异，笑着问：“谁惹我家晚晚了？”

他虽然是笑着，看向一旁宫人的时候，却又肃容敛神。

似是在用眼神逼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露白默默递上捡起的话本。

康熙一看就懂了，这写的属实不合皇后的心意，属于那种她看见就烦然后又想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忍不住看的类型。

若生气了，便是里面写的太过火，让她不舒服了。

见此，他不由得笑起来，上前揽过她肩膀，温温柔柔道：“往后别看了，看了你又不高兴。”

“一时兴起，尝尝鲜，结果啃了一嘴的粑粑。”

姜岁晚蔫哒哒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鼓着脸颊难得撒娇，捏着康熙的尾指，软乎乎道：“总有一天，要找一个为文入道的人，写很多很多有意思的话本。”

现在还没形成系统产业，数量自然不够多。

“好好好~”康熙被她捏的心都麻了，轻笑着道：“到时候国库丰盈些，朕专门定几个奴才给你收话本看。”

姜岁晚乖乖点头，牵着康熙的手，啾在他大掌上亲了一口，软乎乎道：“万岁爷也太好了叭。”

那软软的小甜音，实在是可爱。

哄的康熙肝颤，把她搂在怀里，温声道：“还不够好。”

谁知——

“不，往后臣妾要把万岁爷放在第一位，最香的桃子给你，最甜的葡萄给你，最香甜的哈密瓜给你。”

姜岁晚托腮，她可真是个恋爱脑的好宝宝。

“好好好。”康熙终于绷不住笑了，吃食是皇后最爱的东西，她连这都愿意让出来，简直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谎言总是太温柔太美好。

等露白捧上一棵水蜜桃，据说是大清研究院出来的，知道她爱吃，便专门辟出农业行，就研究吃食。

姜岁晚毫不犹豫地就吃掉了。

在身旁等啊等的康熙，等的心都碎了，眼睁睁看着那水蜜桃从水灵灵的大桃子，成了一个核。

他信了她的鬼话。

康熙倒不是想吃那一口桃子，就是觉得，刚刚承诺完，好歹给他留些才是。

谁曾想半口没有。

他才不难过呢，那种多余的情绪，他根本没有。

在他失落的眼神中，姜岁晚轻笑一声，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笑吟吟道：“万岁爷闭上眼睛。”

康熙原不想搭理她，这个骗人精，但是他还是期待的闭上眼睛。

半晌，只有温热的唇瓣贴上来，一触及分。

他也可以的，就是更期待旁的东西一点，比如一颗桃子，一口也成。

他不挑的。

姜岁晚一触及分，在老男人不防备时，将桃子喂进他口中，笑吟吟道：“甜吗？”

康熙吃到了香甜的桃子。

“哪来的？”他问，方才分明看见被吃完了。

“黎太医送过来一筐子。”姜岁晚笑眯眯道。

所以她是故意逗他的，这姑娘现在学坏了。康熙看着面前一碟摆成漂亮形状的桃子，不由得抿唇笑了。

“嗯，真甜。”属于桃子独特的香味，充斥着鼻腔，实在是舒服的厉害。

姜岁晚便执着银签，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喂完了还要跟哄胤礽一样，夸他吃的好棒棒，实在是太厉害了。

“嗯。”康熙骄矜一笑。

两人闹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奶唧唧的小声音。

“额额~”

随着声音落下，就见胤禛趴在门槛上，侧着小脑袋，冲他们笑的甜滋滋。

姜岁晚便起身去把他抱过来，她在这个时候，总是亲力亲为，她坚信孩子是需要怀抱的。

“乖崽崽呀。”她温柔唤。

康熙便想到她方才哄他的神情，在外人看来是不是也这么的温柔。

胤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康熙，半晌才软乎乎道：“麻麻~”这是坏麻麻，专门抢额额的，一般他来他就不能来了。

听见这小奶音，康熙心中一软，温声道：“要听皇额娘的话，知道吗？”

姜岁晚嗔他一眼，笑眯眯道：“听我话做什么，他长大了，听自己的心。”

康熙不在意道：“这不是还没长大吗？”

实际上这些阿哥都很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都门清，基本上就是个子还没长起来，已经有八百个心眼了。

而康熙朝的这些阿哥，由于康熙亲力亲为，整日盯着功课，那真是个个的阅历拿出来都很漂亮。

她有些期待康熙老年时，这到底会是个什么情景了。

希望这个时代，九龙夺嫡时，他不要太苦恼。

“你那水蜜桃给老祖宗送去了没？”康熙随口问，他觉得是送了。

果然见皇后点头，在这种事情上，她做的向来妥帖，从未有丝毫差池，她确实贪口，却从未因口腹之欲而耽搁其他什么事。

“宫中都送了，这还是太皇太后的庄子上结的桃，当然要给她了。”

姜岁晚往康熙怀里一倒，把玩着胤禛的小手，觉得特别好玩，她笑眯眯道：“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呀，到时候要去看看这十里桃花。”

她看向窗外，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来。

那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扬起一片尘土，甚至还有种尘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见康熙又坐在窗前捧着书读，她便拿起话本，这才看得是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说的是少年将军一朝边塞，和心上人告别后，让她等他，她等了。

等来了清瘦的男人执着俏丽少女的手，笑吟吟地跟她说，他要娶她为妻。

若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还好说。

可偏偏，中途传来少年的死讯，少女遵守约定，抱着灵牌成婚了。

守寡十年的少女颜色不再，男人却和俏丽少女伉俪情深。

姜岁晚：……

她作为皇后她能代入谁，那肯定是守寡的正妻。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寒着芙蓉面怒骂，还掐着康熙的胳膊，恶狠狠地拧了一圈。

康熙：……

还有这种挨打方式，谁能想到呢。

打完人，她就舒服了，窝在康熙怀里，笑眯眯道：“本宫要戒话本。”

可她在宫里，就这么个新鲜物件，想要戒，何其艰难，旁人还能凑一堆打叶子牌、打马吊，她是一概不碰的。

康熙闻言宠溺的捏捏她脸颊，笑着道：“那便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