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荼蘼花会一直开着的。

陈宜拿着这枝花，终于迈出脚步往前走了一步，确认手里的花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依旧开的好好的后，又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陈灵婴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是坐下了，那枝荼蘼花却还是拿在机械手上。

明明桌上就有一个装着水的空杯子。

陈灵婴看了陈宜一眼，眼帘微微下垂，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

从陈灵婴猜到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系统陈宜就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陈灵婴不想输也不能输，所以死的，只能是陈宜和它背后的存在。

陈宜一手拿着花一手握着鼠标，需要在键盘上操作的时候，也是单手进行而不是选择放下手中的花。

陈灵婴没在实验室待太久，她从香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将重要文件装进包里，拉好拉链。

陈灵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衣角却被勾住。

是陈宜的一根机械小指。

冰冷的泛着金属的光芒，在实验室的灯光下尤为刺眼。

它的另一只机械手上依旧拿着那枝花。

【宿主。】

陈灵婴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怎么了？”

机械小指勾了勾陈灵婴的衣角，电子音从身后传来，【宿主，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

陈宜一个系统独自在实验室的夜晚待了一月有余。

陈灵婴走的时候实验室会关灯，屋里很黑，研究所的其他研究员也基本上都走了，只会留下一些值夜班的研究员。

系统是不会怕黑的，可是......

陈灵婴垂下眼，看着勾着自己衣角的那根机械手指。

“你还要帮我看着实验室的仪器和数据，不是吗？”

那根机械手指依旧固执地勾着陈灵婴的衣角，这似乎是第一次，陈宜明确地拒绝了陈灵婴说的话。

【门关着，不会有人进来的。】

还是电子音。

陈灵婴眉头微蹙，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根机械指头就松开了。

“陈宜，别闹。你知道的，阿尔兹海默症的解药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你也很重要，不是吗？

见那根机械手指松开，陈灵婴眨了眨眼，然后接着往前走，全程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回过头看身后的陈宜一眼，一次也没有。

陈灵婴一边走一边将实验室的灯关了，而后关上实验室的门，没有一丝犹豫。

钥匙和锁孔摩擦发出的金属声并不大声。

陈灵婴看着眼前锁上的门深呼吸一口气，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陈灵婴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她很清楚地记得在丑国的时候，在她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有一道电子音响起。

救命之恩啊。

要是搁在从前，救了大周长公主的人不说加官封爵，怎么着也得赏赐黄金白银，然后再给他最好地段的商铺和最肥沃的土地。

陈灵婴眨了下眼睛，走廊亮着灯，实验室里面却是黑的。

那一次，陈灵婴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不管是肉体和灵魂都消散在天地间再无意识，还是像志怪小说里写的那样拥有轮回在阎罗殿前诉说功与过，或者她死去的那一刻能够重新回到大周。

陈灵婴都做好了准备。

陈灵婴也想到了陈宜会救她，可是她没想到陈宜会试图耗费全部的能源去救她。

全部能源耗费完毕，系统就不复存在了。

陈宜明明可以选择一个新的宿主。

它没有。

陈宜明明可以停手。

它也没有。

陈宜救下了陈灵婴，也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系统能源不足百分之一时系统无法自主补充能源，会慢慢走向灭亡。

多好的一个能够毁灭系统的办法啊。

谁家系统这么傻，这样大的秘密都被宿主知道了。

真可惜，陈宜遇见的是陈灵婴。

固执己见，认准一件事死也要完成的陈灵婴。

陈灵婴一边走一边给李鸢戾打了个电话，在等待李鸢戾来的期间去丛瑜的科研小组转了一圈。

研究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大进展。

李鸢戾到了，陈灵婴下了楼坐上车，回到家吃完晚饭后进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将房间门反锁上。

昭昭听见声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见是陈灵婴时双眼一亮，立马从被子里爬出来对着陈灵婴张开双臂，

“小昭昭！”

陈灵婴笑着走过去抱起昭昭。

“大昭昭好想你哦。”昭昭的小脸蛋在陈灵婴脸上蹭啊蹭的。

陈灵婴也由着它蹭，抱着昭昭走到书桌前坐下，怕昭昭被外头的监控拍到，也怕巡视的警卫员看见，陈灵婴没有拉开窗帘。

“小昭昭，今天累不累呀？”蹭够了昭昭就停下动作，从陈灵婴身上爬到陈灵婴身后小脚丫站在椅子上，小手一下一下按着陈灵婴的后颈和肩膀。

力道适中，还挺舒服的。

陈灵婴微微侧头看着昭昭，“昭昭。”

“怎么了呀小昭昭？”昭昭笑着应了一声，大眼睛弯弯，带着一种你说什么我都回答的宠溺感。

“你知道时光机吗？”

“知道呀，能够穿梭时空的机器。”昭昭手中动作没停。

“你有吗？”陈灵婴问，她垂着眼，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

可是手腕上的监测仪心率快了些。

昭昭小手一下一下按着，闻言用力一点头，“有的啊！”

陈灵婴愣住，“你有？”

“有啊！”昭昭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不解，“要是没有的话，我怎么找到小昭昭呢？”

陈灵婴眨了眨眼，是啊，要是昭昭没有的话，是怎么出现在她身边的呢？

陈灵婴的呼吸快了些，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事情都是无用功，明明昭昭就有时光机，为什么她不问一问？

一次也没有问过。

为什么？

没等陈灵婴再开口，昭昭就摇摇头，看起来有些沮丧，“不过现在用不了了。”

陈灵婴抬眼，“为什么用不了？”

“能源不够呢！”昭昭撅着嘴，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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