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的手往下翻着评论，

【就这种女的，在我们村倒贴都没人要，女博士，呵。】

【不是我说，做那么多有什么用啊，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现在不生以后老了想生都生不了。】

【其实我觉得这些应该是她的导师做的吧，只不过被她先一步发表了而已，开个玩笑别当真，呵呵。】

【......】

大眼睛上面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评论，陈灵婴一条一条看过去，抬头看向身后的李鸢戾，

“怕我看到这些评论难过？”

李鸢戾紧张的不得了，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淡定的模样点点头，“是，有些言论太不妥了。”

何止是不妥?

随口造谣，恶意攻击谩骂，大V下场带节奏......

陈灵婴看着李鸢戾，退出软件而后将其卸载，

“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就能心里不在乎吗？

李鸢戾看着陈灵婴，她还是害怕陈灵婴是在安慰她。

不是觉得陈灵婴脆弱也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因为在这样的言论攻击中，没有人会完全不放在心上。

有的人觉得无所谓一笑置之，有的人痛苦最后作茧自缚，有的人觉得自己不在意却会在往后的生活里表述出来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李鸢戾不怕陈灵婴是第一种第二种，她怕陈灵婴是第三种。

情绪压积在心里不发泄出来才是最伤身体的。

陈灵婴往前走了两步，见李鸢戾没跟上来停下脚步转过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李鸢戾看不出她的情绪，是喜是怒还是悲。

“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旁观者尚且容易被情绪裹挟失去理智，更不用说是当事人。”

李鸢戾抿着唇等着陈灵婴的下一句话。

“所以要把自己摘出来，站在局外的角度去看。”

闻言，李鸢戾眸光微闪好像明白了陈灵婴想要说什么。

“可以相信别人的话，可是也不要太相信。要从他人的言论中找到逻辑突破口。比如那些试图挑起男女对立的评论，在当下事件当中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另外那些......”

比如说陈灵婴是卖国贼，说陈灵婴躲了两年没有出现，说陈灵婴要么泄露国家机密要么学术造假，因为他们的底层逻辑是，真正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是不可能发表出来公知世界的。

仔细想一想，谁最希望陈灵婴被华夏人唾弃?

谁最想要得到陈灵婴的消息？

谁最想知道陈灵婴这两年都做了什么？

谁最喜欢华夏乱成一锅粥，科学家为此寒心?

陈灵婴的话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鸢戾一眼，

“相比较来担心我的个人情绪问题，我认为顺着这些评论再深挖会更有意思一些，比如，”

陈灵婴垂眼笑了一声，又微微抬头，眼里倒映着走廊冰冷的金属光，

“这些评论的IP地址，在华夏吗？”

李鸢戾一下反应过来，醍醐灌顶。

“陈教授，我明白了。”

陈灵婴笑了一声往前走，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在乎我的情绪，只是我很好，并不需要额外的心理辅导。”

陈灵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目标是什么，她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她要实现可控核聚变的稳定化商业化，她的目标是借助华夏完成系统颁布的终极任务，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回大周。

或许在外人眼里陈灵婴数学出家半路又转行去做核聚变，期间还掺了一脚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是“不学无术”。

可是陈灵婴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

转行从事可控核聚变研究是因为数学是为其他学科服务的学科，所有理论知识最后都要变成实实在在的能够造福百姓的东西。

而阿尔兹海默症......

她于心有愧，却更是为了探查出系统的秘密。

能够悄无声息地剥离一个人的记忆实在是太可怕了，而这一点和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如出一辙。

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发病原理并找到治疗方案，怎么不能算是在研究系统的秘密呢？

李鸢戾跟在陈灵婴身后，

“陈教授，是我想的不够深。”

“关心则乱，我理解。”陈灵婴弯着眼睛笑。

李鸢戾也陪在陈灵婴身边两年了，就算是用一个杯子，两年也该用出感情来了。

陈灵婴理解李鸢戾对她的保护，不希望她看到那些恶意的评论，也理解李鸢戾自信自己和其他人能够保护好陈灵婴。

但是陈灵婴不是柔弱的只能养在温室里娇美无害的花。

战场不同，但陈灵婴同样可以上战场。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宿舍，关了房门后李鸢戾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然后拿出裤兜里的手机。

上级领导刚刚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注意着这几天不要让陈灵婴看到网上的评论，更不要因此伤心难过。

李鸢戾一扶额，她该怎么说?

说陈灵婴已经看到那些评论了？说陈灵婴不仅看到了还没什么表情，最后理智地分析了这些评论产生的原因。

李鸢戾单手撑着下巴抬头看天花板，怕是这样一说，领导又得往她身上记一笔账，就等着以后任务完成回去领罚。

纠结了几秒钟后李鸢戾还是给顶头上司打了电话，然后赶在他说话前率先开了口，

“领导，陈教授已经看到了网上的评论了。”

“?”

对面沉默了一瞬，“那陈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陈教授刚刚回到房间，看起来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

“是的。”李鸢戾一点头，“陈教授在看到网上的那些评论后和我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她认为这些恶意攻击的言论并不属于华夏民众口中，而是外来势力试图分裂华夏挑拨人心的手段。”

电话那一头又沉默了。

一只右手将旁边刚递上来还没来得及看的文件翻开，上面赫然是网上几个叫嚣得最厉害且点赞数最高的评论，后面是这些评论所属的IP地址。

无一例外，都不在华夏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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