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接电话， 我又跟其他人打电话，他们这群废物也没接电话。

最后一个人电话打通了，他是唯一一个当时没有去讨债的人。

接到之后他还惊讶，为什么我没事。

我没搭理他其他的，直接问这件事情。

他支支吾吾地还是告诉了我，他们的确是去讹人钱的。

而且当时他们讹人没人敢上，害怕被打，就找我这么个傻逼去了。

他们知道我急需要钱。

很简单，这件事情，我帮人做坏事了。

挂断电话之后，我捂着脸坐在垃圾站路边。

我身上很疼，我也睡不着，我得想办法找钱。

我没地方去借钱，周围的朋友都是垃圾，半斤八两。

工地我也去不得了，再去命就留在那儿了。

我坐在垃圾站旁边想了很长时间，突然想到，我……去找我妈借钱吧？

我就跟她说，我有病了，她恨我爸，我就跟她说我爸死了。

我得病，没得钱治疗，借个钱。

虽然说有点不要脸，但，我这张脸早就被人打烂了，有和没有一样的。

我强忍着疼痛一直走，我焦虑地根本睡不着觉。

我连夜赶路，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我来到了我妈家门口。

我不禁感叹，她嫁的挺好。

我站在门前摸了摸鼻子，说实话，有过退缩的念头，但再三鼓起勇气之后，我还是敲了敲门。

我想，如果开门的是她现在的老公，我该怎么说，还是直接跟他说，我是我妈的儿子？

即便是这样，我也必须说，我不要脸，我无敌。

敲了两下门之后，门开了。

还好，是我妈开的门，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开门第一眼甚至没有认出我来，“你是……”

我突然有些傻住了，但脸上还是堆砌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妈，记得我吗？”

“呃，啊，你是……哦……哦哦，赶紧进来坐，进来坐……”

她看了我好几眼，随后才笑着邀请我进去。

我笑了笑，说道：“我就不进去了妈，呃那个，我也没啥事。”

“没钱了是吧，来来，妈给你拿着，没事，以后没有生活费，零花钱，尽管找我要。”

我妈说着，跑过去拿来了一个包包，她从里面掏出一沓，数了数，大概有两千块钱。

“别给你那死货爹，他不配拿钱。”我妈嘱咐道。

我拿着钱，颇有些感动，手里紧紧攥着这两千，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妈看着我这样子连忙说道：“你怎么了这孩子，别哭啊，你那死爹打你了？”

我擦擦脸，憋着，说道：“没有，没有，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但是我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几乎是把我的人格扔在地上，让人践踏。

“妈，钱不够。”我哽着气说道。

我妈愣住了，随即脸上有一些责怪的意思，“你爹没钱就让他想办法挣，别利用儿子过来我这里，当提款机了？”

“妈，不是，我，爸他死了。”我这句话一说，我妈愣了一下。

“骗我也用不着这么骗，要真死了还真好，我还真高兴了！既然你说他死了，这两千你拿着，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过两天我给你找个工作，你去干着，饿不死。”

我妈说道。

“妈，妈，我有病了。”

“我有病了，我想治病，我真的想……”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一直哽咽，喉咙一阵痒咳嗽了出来。

一咳嗽整个胸口都震的疼，疼得要死。

我一下捂住胸口。

我妈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了，你爹让你来装了？”

我喉咙胸口难受一时间说不上来话，那疼痛使我像一只虾米一样弯下腰，我一咳嗽浑身都疼。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轻声说道：“妈，爸爸叫你过去呢。”

“好好，你先回去，乖乖。”我妈对着他的儿子说道。

我急忙忍住疼痛直起背，“妈……我……”

我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儿子一脸不解，甚至语气中带有一些生气地说道：“你干嘛叫我妈妈‘妈’，你没有妈妈吗？”

我一时间被呛得说不上来话，眼眶不争气，存不住一点泪水了。

是啊，那是他妈妈了。

我说不上话，连续咳嗽了几下，一股血就喷了出来，我跪在地上捏着这两千块钱，吐的血有点多，有的从涌出来了。

脸上全部都是血。

我捏着这两千块钱，另一只手擦拭脸上的鲜血，“妈，没事，别，别打救护车，有纸吗？”

“你真生病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我妈焦急地说道。

当即她就拿起手机联系，他老公听到了声音也赶着出来了。

“怎么了？”他老公问道。

接着，就不需要他妻子的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算了，别打急救，我马上开车送他去医院！”他老公说道。

我捏着这两千块钱，头昏得厉害，“别，别，不，我现在去医院费钱，我，自己去，我能站起来。”

如果我被送到医院，这两千块钱就不能给爸治病了，而我爸也会知道我的事情，他会担心我，我也不能出去搬东西要钱了。

我强行站起来好几次，但都软软地又摔倒在地。

“妈，不用，不用。”我妈上来想扶我，都被我拒绝了。

最后，没办法，我被她老公抬上了车。

我已经很累了，但手里捏着两千块钱。

“妈妈，他为什么一直叫你妈妈？”她儿子说道。

她连忙让她儿子闭嘴。

车门关上，她老公开车送我去医院。

路上， 我的头靠在车后座，拿起两千块塞到自己的衣服里。

“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跟他离婚吗？”他开口了。

我没有回话，我不想知道。

“他出轨了，不止一次。”

“还家暴你妈。”

“这些你都不知道吗？我只能说他死的好。”他说道。

接着，他很详细地跟我说了许多细节，整个事件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个遍。

我父亲有多么混蛋之类的。

我听完，很难受。

我知道，我妈现在的老公很讨厌我和我爸。

我知道，我爸做的事情都是真的。

因为之前我妈也跟我说过不止一次。

但我现在不想听，我现在很难受，呼吸愈发微弱了起来。

“死得好啊，死得好。”他跟念经一样，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受不了了。

我脑海中响起他儿子的那句话。

“你干嘛叫我妈妈‘妈’，你没有妈妈吗？”

又响起我妈说的那句话。

“你爹没钱就让他想办法挣，别利用儿子过来我这里，当提款机了？”

然后就是耳边的，“死得好，死得好。”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要了行吗？

我不要了……

我从衣服里掏出了那两千块钱放到了后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