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你是如何接触到信力，并用其进行修炼的。但想来应该与云湛脱不了干系。”

顾清玄淡淡地说。

十安指腹轻磨茶杯，并不应话。

顾清玄继续说：“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与整个仙界抗衡？信力吗？你觉得仙界会缺这点信力？他们只需要摧毁你，而后重新树立威信就够了。”

“另外你这能阻隔灵力的布置，虽然巧妙，但还是不够看。”

顾清玄直白地说：“即使是云湛也不会看不出来，这样的布置对付对付寻常修士还行，但如果是修为高的人一击即碎。”

“所以……”顾清玄一叹气，“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见到花千玉的那一刻，顾清玄就一直在思考，手下尚且八面玲珑，那这位君主也不像是能做出冲动事的人。即使有云湛相助，在没有足够的把握，足够的前提下，这么做无疑是自取灭亡。

而聪明人，只会兵不血刃地让别人自取灭亡。

一直肃穆愤慨的十安突然平静下来，微微一笑，不似刚才，她说：“我都说过骗不了他的。”

这话，却不是对顾清玄说的。

之前走出大厅的花千玉却从里面的屏风里走出，无比失望：“亏我还匿了气息。”

“在公布这个计划之前，顾公子知道的成仙方法有几种呢？”花千玉问道。

顾清玄略一思索，随后答道：“一种无非就是修炼证道、渡劫飞升；还有一种就是功德加身，立地成仙。”

“但第二种的实现，太难了。功德需要通感天道法则，不仅要毫无私心地心怀大义，感悟万物。还需以身作则，做出足以获取天道认可的‘善行’。”

听完顾清玄的话，花千玉略显俏皮地眨了眨眼：“虽然难，但也并不是说不能实现，对吧？”

在她这话问出口的瞬间，顾清玄几乎是下意识地推测出她们的意图。

他面色一沉，语气也跟着冷了下去：“谁告诉你们的？”

花千玉笑：“是谁告知的，顾公子就不必知晓了。云湛说公子知道许多事情，想必也知道哪些人是最适合‘成仙’的，对吧？”

造仙。

顾清玄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的时候，是前世在云宗门藏书阁见到顾冥时，听对方提起的。

“……功德加身确实难，但也未尝不能一试，于天荒地灾中诞生出的灵性光辉，便是最能打动天道的存在。”

顾冥当时如此说。

“但若是把控不当，也会为天下带来剧变。造仙一法，虽然能跳过修炼年岁，但本质上却是拿天下进行一场豪赌。”

“若非无计可施，这通天的因果，还是别承担得好。”

顾清玄只想冷笑：“天灾地乱，势必会有无辜伤亡，你们有应对之法？”

花千玉与十安同时沉默，而后十安淡淡地说：“如果放任压榨，会有更多百姓的伤亡。相比较之下，这已经是最优解。”

“不见得。”

“比起被人保护，相信他们更愿意自己守护自己。”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听信了何人的话，要拿万千无辜性命做赌，但闹剧也该就此止住了。”顾清玄神色从容道。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整个城池嗡嗡作响，很快他就感到体内的灵气流转自如。

几声闷响在城中响起，被困在牢里的修士们冲出，在城里泄愤。

花千玉与十安面色很快变得惨白，花千玉戚戚然问：“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顾清玄淡漠地晲了她一眼，手掐法诀，将她们困在原处。

“一次招式重复，就没意思了。你觉得呢？善用纸人傀儡的这位？”

顾清玄问始终沉默不语的十安。

十安嘴角勾起一个不正常的微笑，而后欣赏地问：“所以你这次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顾清玄看向她身边歪着头，笑得纯真的花千玉：“很简单，活人，无论如何都有‘气’的存在，若非脱离六道之外，任何事物都有精、气、神。”

“可从二位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气’的存在，哪怕一丝。”

当然引起顾清玄怀疑的不止这一处，他是不信会有人如此“恰好”地在这一天引来仙罚，还布置了与鬼面涯作用无几的怪力……

而真正让顾清玄确信她们身份的，则是她们企图造仙的计划，倒不是说功德成仙的法子有多秘密，而是这种做法过于极端，几乎是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像是个人间君王能说出来的话。

十安微笑问道：“这么做有何不妥呢？如此一来，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不是么？琼州尽是你的人，你的仙，你坐神坛，有何不可？”

花千玉也露出一个机械般的微笑：“顾公子，在我看来，你想凭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琼州，才是痴人说梦。”

顾清玄看着她们，语调平稳：“这么说，你还是来帮我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十安一直无神的眸子里浮现出微光。

她说道：“是，也不是。”

顾清玄竟是从那纸人眼睛里看出一点留恋的意味。

“你……”

顾清玄刚想说些什么，青云的传讯便发了过来：“清玄，其他驻扎在尘世的佛门弟子纷纷说尘世皆无异动……云湛似是被人给控制了，我方才解开他身上的术法，发觉这异术并非来源于修真界。”

“像是来自‘幽冥’。”

顾清玄眉心一跳：又是幽冥？

青云的传讯还在继续：“另外请仙的结果出来了，佛门先人表示这并非他们所为。”

“呵呵。”

传讯刚结束，十安就轻笑起来，城池之上雷云滚滚，窗外无光，四下黯淡。在这失色的场景中，十安和花千玉眸中的一点异红显得格外突出！

“秘有其三，须知。”

“轰隆！”

巨大的雷光天幕照亮了顾清玄阴沉的脸，伴随着没有感情的音色，混成一副诡谲的场景。

“其秘一：轮回世界，众魂归位。”

“其秘二：他界之魂，降临于世。”

“其秘三：琼州之上，不可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