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封林说完这番话后，四周愤怒的声讨再起：“你这小娃，看着不大，心肠为何如此歹毒！”

“就是！看你这一身……你是哪个家族的？怎么如此没有教养？！”

“估计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不知礼义廉耻，忠孝节义！”

愈加难听的话反而让封林脸色平静，他是不会在意这些愚人的无能狂怒的。

倒是始终跟着他的两个少女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们认为封林的性格顽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受到如此侮辱。

“够了你们！”沈式微一声怒喝打断了周围横加指责的嘈杂，“骂得如此不堪入耳，你们就很有教养了么？！”

苏云喜也讥笑着说：“谁知道是一群从哪个山头里跑出来的野猴子！”

但纵使她们出声，也挡不住这滔天的恶意，当世界变成了灰色，那无论是黑是白，都是有罪。

“哟？我说这小野种怎么不卖呢？原来是要留着保护这两小妞啊！”

“那可不，说不定人家已经达成了咱们不知道的协议呢！”

“啧啧啧~有这么两个小妞在旁边伺候着，要是我，我也舍不得让她们死了！”

两个女孩被他们越来越不堪入耳的猜测惊得说不出话，以前她们虽然也被人刁难过，但还不至于沦落到说两句公道话就被一堆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场景。

而一直处于舆论中心的封林始终不发一言，冷眼旁观，独坐高台。于他而言，他看着脚下的蝼蚁向他吐口水，他只觉得好笑。

他不发一言抬脚便想走，这群半分好处没有捞到的人哪里会让他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在无形间，十几个人便将三人包围住，个个面露正义凛然的模样。

“放任你这小畜生离去还不知要害多少仁义之士。”

“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除去你这么个祸害！”

“对对，绝不能让他成长为修真界的毒瘤！”

“没错，不能放任他为祸世间！”

听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偏偏这群人没觉着丝毫不对，将恃强凌弱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封林已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这一刻，在两个少女的眼里，面前的面孔已经不再是人的世界，而是披着人皮，比那些肉虫还恶心残忍的恶鬼！

封林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与顾清玄的一段对话：

“……说得如此天花乱坠，到时本尊不还是一样被你们修真界喊打喊骂，成为过街老鼠？”

顾清玄只是笑了一下，对他说：“在我的世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十个人欺负污蔑一个人，那叫做欺凌；一百个人欺负污蔑一个人，那也叫欺凌；那一万个人欺负污蔑一个人，你知道叫什么吗？”

封林问：“是什么？”

顾清玄的笑容一下淡了，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叫正义。”

当众人都沉浸在以谎言、欲望、自以为是编织的美梦里，清醒着的那个人似乎就成为了原罪。

直至苏云喜的一声怒喝才把封林从回忆中唤了回来：“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幻境啊！”

闻言，那些人不退反进，步步紧逼。

“哦？你怎么知道这里是幻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

“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我看，这个幻境就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只要除去你们，我们就能出去继续参加试炼了！”

笃定的声音在人群中不断传递着，不远处的陶虎见三人被围困，起身就想去帮他们，可杜娇娇却拉住了他。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时，一道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威压！空气几乎停滞的感觉让杜娇娇身体里的母虫本能地害怕起来，不断在她体内翻滚着，躲避这道一直锁定自己的压迫。

她只好颤颤地放开陶虎的手，近乎呢喃道：“小心点。”

陶虎点点头，随后走过去粗声粗气地吼道：“一群大人围着三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你们害不害臊？！”

他这么一吼，有不少人向后退了两步，他们可是亲眼见过陶虎徒手将一只成型的肉虫给捏爆了的，知道这是块铁板，不好踢。

但还是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我们这些人可不像虎子哥一样，又有本事又有美人作伴。”

陶虎晲了那人一眼，哼笑一声：“有不服气的大可上前来与陶某比试一番。背后嚼人舌根，难不成是上辈子吊死的时候生得太长，这辈子放不回去了？”

“噗。”沈式微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赶忙闭上嘴，装作无事发生。

这下周围的人老实不少，个个跟鹌鹑似地四散开去。

陶虎对三人说：“三位不必理会，只管自行离去。”

苏云喜点点头，向陶虎一颔首：“多谢这位大哥了！”

“嗨！这是说哪的话，要说谢，还是应该我谢谢这位小兄弟。”

走的时候封林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个鼠辈，凉薄又尖酸地吐出两个字：“垃圾。”

他就算在幻境中动手也可以把这些人轰得渣都不剩，要不是念及可能会被云宗门那些老头儿察觉，他定得好好看看这些人的濒死模样。

这段小插曲过后，三人继续沉默寡言地往密林深处走去。一路上，苏云喜几欲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反复几次后，封林停下脚步，偏头问：“你想说什么？”

“啊？嗯……是这样的。”

苏云喜吞吞吐吐地说：“小林你一直这么保护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就，就想问问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吗？”

封林本想说她们确实有够累赘的，况且也不是他主动带上她们的，是她们自己跟着的，没把她们当场扼杀，都算他大发慈悲。封林都叹于跟顾清玄磨的那几十年确实把自己的脾气磨去了不少。

他长久的不作答让少女们有些不安，沈式微试探地问：“小林，你想好了吗？”

罢了，带上吧，左右只是多了两个累赘。

封林这么想，身为魔界尊者的他很少委屈自己，向来随心所欲。估计他这一生中唯一遇上的难题就是顾清玄。

封林收了下思绪，随口说道：“无妨，就当那颗糖葫芦的谢礼。”

两个少女皆是一愣，似乎都没想到此时的封林竟然意外地好说话。

随后封林又说：“当然，我也不能保证能破了这个幻境，把你们带出去。”

即使如此，两个少女还是感激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