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微变，景舒轻声道：“这是你爹爹亲笔写的，待你选好要什么，你爹爹才会盖印。”

“娘和爹爹，都知道你不愿当个金丝笼里的凤凰，你又有天份，所以打算封你为王爷，大明女王爷，成为唯一一个，后代可以袭爵的女王爷。”

“可你若是当真喜欢于冕的话，你爹爹他说，他愿意再退一步，让你们成亲，只是你便要和驸马永远留在京城。”

“于谦于大人，也得从草原回来，掌管宗人府事，从此不问政事，你选吧，你想要什么，你就选什么。”

人生总是有岔路口的，当年她文理分科，老师说她文科稍微要好一些，建议她选文科。

她听话地选了文科，可后来才渐渐地发现。

自己其实文理成绩也差不了太多，理科分数要求低些，专业选择也会更广，就业选择也广。

所以，她后来也因此只能选护理，没能进临床。

若是当初选了理，护理和临床她都能选……

医生和护士，都是白衣天使，可干过的人都知道，大家对这两个职业的态度差别是很大的。

甚至，网传三不娶的职业里就有护士……

可向左向右是必选题，得到什么，必定就会失去什么，什么都想要，那是不可能的。

凌薇此时也很为难，她拿着爹爹给的两道圣旨，哪道都割舍不下，最后只能求助母后。

“娘，您觉得，女儿该如何？”

她不愿意当金丝雀，可是，她也不想放弃近在咫尺的少年郎。

这可把景舒给问住了。

按当母亲的心来说，她当然是想让闺女留在自己身边，嫁给心上人，不舍得她离自己远去。

可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封建对女子的压迫有多么严重，所以她也想女儿能够展翅高飞。

“这是你自己的路，孩子，这得你自己选才行，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景舒思虑再三以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影响孩子心情，最终做出以后会后悔的决定。

“闺女啊，你是要自由和权柄，还是要你的少年郎呢？”

凌薇看了看封自己为东瀛王的旨意，又扭头看了看床头的泥福娃娃，开始陷入了纠结。

景舒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儿。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要是女儿的决定，不管她选什么，她都会支持孩子的。

要权柄自由，还是要少年郎？

凌薇沉默了有半个时辰，才缓缓地伸手拿了一个圣旨，那是道象征着自由和权柄的圣旨。

“娘，女儿选好了，女儿不愿意当金丝雀。”

她不愿意当金丝雀，她相信于大人也是不愿意的，不过一桩姻缘，如此对大家都好。

“好，娘知道了。”

景舒倒是不觉得意外，她是朱瞻基的亲闺女。

从小学的都是男孩儿学的东西，自然是权柄和自由对她诱惑力更大，若让她选，她也不会选男人。

这事，其实就是选择题。

你若是考上哈佛，是会去读书，还是留下结婚？

答案，显而易见。

回到自己殿内，便见朱瞻基此时咳得十分厉害，可见她回来，当即也顾不得喝梨汤了。

“娘子，如何？”

他想问女儿选了什么，景舒端起桌上梨汤以后，打发走宫人，然后才递到他的手上道。

“如陛下所愿，凌薇想去东瀛，陛下可放心了，快把梨汤喝了吧，别把嗓子给咳坏了。”

果然，为了所谓爱情，放弃所有的感人故事都只会在话本子里存在，而少有在现实里发生。

“呼。”朱瞻基松了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是个聪慧的，我没有看错人。”

说实话，他真的害怕女儿选于冕，选择这些小情小爱，还好，她没有，真不愧是自己的种。

景舒嘴角动了动，想问问若是有一日废后对大明有利，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废了自己？

可话到嘴边，她又止住了，自己知道便可以了，有些事情，问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宣德十七年，五月，凌薇和朱祁钧兄妹受父亲之命，前去迎接朱祁铭，鉴于新科进士多年未见姐姐，便让陈文昌跟着公主也跟着去了。

凌薇虽然隐藏得好，可眼底里面的那点儿郁色，却还是被陈文昌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想起姑姑的话，他明白了些，心中止不住有些可惜，多好的一对儿啊，偏偏因为身份……

休息之时，为了让她高兴点，陈文昌特意做了只甜皮鸭来，希望吃了美食，公主能开心些。

甜皮鸭，蜀中美食，原本是清朝才有的东西，可经过景舒捣鼓，如今已经成了常见的美食。

女孩子大都爱吃甜的，凌薇吃了皮脆而甜的甜皮鸭，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她忍不住赞道。

“虽说他厨艺还是不如娘亲，可这出门在外，还能做得如此香甜，也是十分不容易了，比四哥强些。”

她家四哥，连只鸡都不会杀。

正在啃鸭腿的朱祁钧：“……你也就会烧个火，打打下手，也没见你做出什么好菜来。”

那肉炒的跟牛筋似的，咬都咬不动。

“那也比你好。”

“我是男子，不必精于厨艺。”

“对对对，男儿尚武，四哥你能拉开几石的弓呢？”

“你……”

“啊，也对，男儿尚文也可以，那请问四哥，你能不能出口便成诗，脱口便成词呢？”

朱祁钧被怼得脸都黑了，忍不住起身要回自己马车，临走前，还不忘拿走了自己的鸭腿。

凌薇无奈的摇摇头，叮嘱道：“四哥要少吃些，回头太胖了，小心我未来四嫂嫌弃你。”

此话，朱祁钧忍不住一个踉跄，可是他嘴笨也说不了什么，只能瞪了妹子一眼，便急忙走了。

这么一闹，凌薇心情好了些，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夏婵笑道：“公主怎么又欺负王爷了？”

四王爷和公主年纪相近，可公主身为妹妹却像个姐姐，总是欺负王爷，不过王爷也愿意被公主欺负。

“这哪叫欺负。”凌薇笑道：“我这是逗逗四哥，他天天不说话发呆，吃完了就坐着可是不好的。”

逗四哥气一气，总比坐在那里发呆要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