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血河在虚无之地流淌着，河面上不时升腾的黑雾证明着前身涉及的禁忌，不朽的神性氤氲其内。

莎布·尼古拉斯的分身陨灭了，在杨永燃全力催动的遗光战戟下，半步主神亦是喋血于虚无，仅剩下一条长河般的神血。

母神降临使用的肉身已经崩灭，意志返回了遥远的黑雾之上，却带不走催动分身的力量之源，蕴含至暗力量的神血，将化作年轻神明触及禁忌的养分。

“吞灭。”

黑山羊的神血沐浴全身，神性细胞贪婪的吸收着其中蕴含的力量，杨永燃萃取着神血内被黑雾侵蚀的源头，将其吸纳至体内的至暗规则，成为壮大窃取权柄的养分。

“咕噜噜。”

神躯就像是贪婪的婴儿，吮吸着源自本能渴求的营养，莎布·尼古拉斯降下的分身，蕴含着半步主神级别的力量。

操控这份力量的母神意志，更是无限接近于至高，祂为了保留力量撤回了意志，并未更进一步与杨永燃纠缠，临时肉身崩碎之后，留下了纯粹的力量，即是这条由神血组成的血河。

“我需要完整的神明本源，才能完善弑神神道，仅是部分本源远远不够。”

杨永燃身后有狰狞庞然的黑山羊虚影浮现，却显得有些残缺不堪，躯体就像是残碎的拼图，完整性很低，一缕母神的本源完全不够填补神道的成长。

至暗想长久对遗光大陆进行压制，为此祂可谓是下了血本，不曾想还未成事便被人中断损失惨重，本源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再次损失一份不小的力量，以及意志降临期间的消耗未能找补，对其恢复的进度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等祂回去，窃取至暗权柄的事情就会暴露了。”

莎布·尼古拉斯的意志回归，必然会将神战发生的一切禀报给黑雾至尊，作为被黑雾侵蚀的神明，杨永燃使用的禁忌力量对于祂而言再熟悉不过，至暗筹谋无数载的力量，如今被一个人类窃取使用，祂们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八九分。

“嘶！”

神血吸收接近尾声，太阳战车回落至年轻神明的脚下，遭受半步主神一击并未对其造成任何损伤，只不过是暂时被轰出了战场而已，不朽的战车所具有的坚固程度，自然是经得起神战的摧残。

“回去吧，接下来有得忙了。”

杨永燃能够争取到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黑雾至尊不会等到他成长到至高境界，此次发现有人窃取至暗权柄，行倒行逆施之事后，黑雾之上降下的攻势与压制，只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恐怖。

“迟早都是一劫，早晚已经没有区别了。”

天马嘶鸣，拉着灿金车驾上的神明返程，神明血河已消失不见，他身后是渐远的破碎大地与虚空，黑雾世界的规则下缓缓修复，不用多久神战造成的损伤就会被抚平。

........

遥远的黑雾之上，似乎是另一个世界，隔绝了一切气息，却又能清晰看到脚下的遗光色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曼妙妇人的身影行走在内，从容的向着某个方向前行，黑暗完全影响不到祂的行动。

“血本无归，此行亏损严重，孩子们也死了不少，真是赔了老本。”

暴露的黑裙下露出大片肌肤，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裙摆下方数十鞭足执行着双腿的职责，看似平缓的移动，曼妙妇人实则瞬息之间就是数百米掠过。

“唉，真是麻烦，恢复的时间又被拖长了，现在强行降临，果然还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苍白的右手背上有着一道醒目的血痕，在肤色的映衬下显得很刺眼，上面有混沌与焰光不时闪过，莎布·尼古拉斯叹息一声，另一只手覆上伤痕，一股黑气闪过，待其放下时，右手的伤痕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莎布·尼古拉斯，因何而返，因何而伤？”

深邃黑雾深处传来威严的神音，开辟出一条通往深空的直道，黑雾之上是至尊们的休憩之地，母神莫名虚弱一分的气息，自然逃不过主宰者们的眼睛，特别是当下特殊的时刻。

“溺魂至尊，黑雾前线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向各位冕下禀明。”

母神停下脚步，恭敬对着深邃的直道深处解释来意，黑雾至尊大多处于沉睡状态，此刻发声的溺魂至尊，是除了万王之外为数不多保持活跃的存在。

“准。”

无形的压迫感散去，只剩下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直道，母神踏着雾气向深处行去，身影逐渐淹没在无尽的黑雾之内。

黑雾涌动的虚无之地，一座玉色大殿扎根于此，任由狂乱的虚无肆虐，依旧保持着万法不侵的姿态，母神仅是略微感知便散去了神识，大殿内两股强盛到恐怖的生命气息，正在等待着祂的到来。

“轰隆隆。”

厚重的殿门自动打开，母神从容的走进殿内，两束目光骤然汇聚过来，让其神躯一滞，随后恢复正常的步调，走向空旷大殿的深处。

庞大的两个王座分立大殿两侧，端坐其上的至尊笼罩在迷蒙的神光之内，无法观其尊容，只有体表浩瀚的规则气息自然涌动。

“黑雾前线出了何事，有你的分身下界，遗光大陆应该不难处理。”

溺光缓缓开口，似乎对母神的到来表现出一丝不满，即便是祂与万王的特殊，也需要不短的时间闭关沉眠，黑雾前线的计划已经全部交付给了莎布·尼古拉斯，但这才过去多久，就需要打扰祂们难得的清静。

“冕下，吾投放在下界的分身被人族新神斩了，有祂镇守在黑雾前线，剩下的眷族与黑暗生物，对遗光大陆造成的威胁，已经很有限了。”

半步主神，这是一开始投放分身时，由至暗阵营诸神定下的战力，按照祂们的评估，人族现在能够在黑雾世界的支持下，完美斩灭拥有至高规则的半步主神的战力几乎不存在，就算分身是被日后的神眷者斩杀，也不过伤及本体一分，恢复的时间拖够了，那时候些许损伤，已经无伤大雅。

“异数才入神境不足数月，竟能逆伐持有至高规则的半步主神？！”

“冕下，祂掌握了部分至暗规则的力量，能够在神战之中熟练运用。”

“窃取权柄的蝼蚁，应该即刻被抹杀。“

即便是才成神的杨永燃，祂们也不认为一尊新神，能够在刚入神境不久逆伐持有至高规则的母神分身，不曾想现实变得如此打脸，还来得如此之快，祂们认为完全足够的战力，被人家直接杀成了飞灰。

“祂比吾等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没有反抗的火种，未免太过乏味了。”

言语之间似有万灵梵唱，足以让生灵膜拜的力量一闪即逝，万王至尊仍旧保持着对人族火种的兴趣，对于祂“游戏”中出现的变数，只觉得很有趣。

“万王！祂成长得太快了，你的游戏本就不被所有人认可！吾等应该加快进度，抹杀掉祂！”

“吾等的权柄，决不允许被窃取。”

任谁都能听出万王话语中的期待感，溺魂至尊与其余沉睡的至尊保持着同样的立场，稳扎稳打的拿下最后一程，登临万古无人踏入的创世之境，结束无尽岁月的征战、杀伐、谋划，而不是在最关键的一步找乐子，只为了缓解枯燥繁复的计划推进。

“溺魂，吾等太久没有遇到有力的反抗者了。”

“蓝星的神系，带给了吾等太多惊喜，摧毁祂们付出的代价很沉重，但其中所获得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有什么样的价值。”

至暗横跨漫长的岁月，毁灭无数位面与神系，却在蓝星真正遭遇了苦战，神明战争的难度高低，何尝不是意味着恐怖的收益。

蓝星诸神的传承不完整，那些被黑雾至尊毁灭的神明，其留下的力量和底蕴早已被吞噬殆尽，祂们只会以更强的姿态回归。

“你还在想养蛊那一套么？别到时候养出来一个毁灭吾等的存在！”

溺魂知道万王到底在想什么，人族新神的潜力在漫长岁月之中，都是祂们所见过最恐怖的生灵，甚至没有之一，若是能够控制规划杨永燃的成长轨迹，在登临创世之前将其吞噬，祂们会获得更大的筹码和把握。

“异数只有一个，吾等则有七位。”

“祂想要掀翻王座的力量，吾等给祂又如何。”

“任何收获都需要代价，让祂承受世间极致的苦痛，吾等若败，祂也别妄想独活在美好的世间。”

“孤身一人的人族之神，想必也会寂寞到发疯吧。”

创世之境虚无缥缈，黑雾至尊们到底有几分把握，其实祂们心知肚明，就算复苏归来之后，汇聚蓝星所有的力量，也不一定能踏入传说之中的领域，异数或许是不可或缺的养分，亦是启动那扇大门的钥匙。

“既然异数如此棘手，游戏的难度就应该上升了。”

“溺魂，唤醒深渊、灼天，让祂们送给遗光大陆一份大礼。”

“哼，早该如此做了，遗光大陆上除了火种之外的生灵，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溺魂至尊消失在王座之上，直接唤醒两位极具破坏力的至尊，遗光大陆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在大多数黑雾至尊眼里，只有神眷者才具有被多看几眼的价值，其他的孱弱存在，能够提供的力量简直微弱得可怜。

“沉睡的小家伙们也该醒来了，莎布·尼古拉斯，让你的同伴们按顺序苏醒，降临遗光大陆肆虐一番吧。”

“遵命，冕下。”

神光编制的帛书缓缓飘落，落入了母神的手上，上面详细写着克系神明复苏的顺序，光是首次降临的人选就达到了六位，即便是杨永燃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处理六位神明。

.........

黑雾前线边缘。

“轰隆隆。”

古奥灿金的战车碾压着虚空轨迹，神明的威压突破束缚重现天地，携带着弑神的凶威降临。

“快看！帝君大人回归了！黑雾世界内的神战族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