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在解释完了火种和涅盘的计划之后，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书柜上，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书柜里的暗格，里面是一个内嵌式的保险箱。

他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件东西，重新走回沙发上坐下，并且把文件推给了秦照白。

“因为涅盘计划关系重大，所以一直以来，关于这个计划的所有细节，从基因数据库到实验的步骤和数据，都由皇室嫡系掌握。”林琛说着，把另一件东西放到了江诺然的面前，“经过了几百年的研究，我们发现相对于Alpha基因的不稳定，Omega的基因是会稳定遗传的。”

漂亮的Omega少年低垂着眼睛，看着桌子上那块雕刻着繁复华丽的花纹的白玉牌，轻轻的抿了下嘴，那是皇室的玉牒，而这块玉牒上刻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第一个融合了虫族部分基因的人类是个Omega，那是最完美的融合，而后来我们皇室血统最稳定的遗传不是在我们Alpha身上，而是在你们这些Omega身上。”林琛说着，突然笑了：“这也是为什么，皇室的所有Omega都会终生处于我们的保护范围内的原因，我们甚至为此成立了一个组织……”

“EOM？”他的话还没说完，江诺然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坚持要把林煌叔叔和我小爸的名字刻上皇室玉牒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的伴侣一个是陵疆的尊主，一个是当时帝国议会的主席，而是因为，林煌叔叔是个Omega，我也是个OMEGA。”

“你们必须把所有拥有皇室血统的Omega掌握在手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林紫苏和林源闯了那么大的祸却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不是因为陵疆对他们的少尊主不上心，是皇室对于Omega们太上心了。”

甚至如果当初不是晏行安出面，而江诺然和秦照白的基因契合度高达95%，让皇室认为江家的这个Omega更有利用价值的话，林紫苏很可能只需要象征性地去法院走一趟，就会以未成年Omega的名义而被放过。

“我说过了，小堂弟你很聪明。”没有给于正面的答复，林琛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Omega少年身边的Alpha身上：“那里面是迄今为止，我们知道的关于EOM的所有资料。”

EOM刺杀了秦照白的双亲，从而被帝国通缉为恐怖组织。

这么多年，哪怕没有今天林琛的这些话，陵疆方面也基本上确认了EOM和皇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为了帝国的稳定，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陵疆方面一直选择隐忍，皇室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大部分时候，双方都心照不宣。

“我们知道的，不会比你们少。”秦照白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资料，却没有伸手去拿。

“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没有在这方面继续纠结，林琛说出了重点：“EOM这个组织，脱胎于我们皇室禁卫，因为一些原因，在组织内部他们一直使用的是代号，二十多年之前，EOM的首领由一个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人担任。”

“这个人的真名已经不可考，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是作为帝国大学的高级研究员，研究方向是生物工程。”秦照白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还知道，他觉得Omega并不比Alpha差，甚至很多方面要优于Alpha。”

说到这里，扎着狼尾的俊美少年苦笑了一声，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Omega，才继续开口：“以前我们不以为然，可是今天……我觉得他是对的。”

在从林琛这里知道了这么多的辛密之后，秦照白突然就理解了普罗米修斯的想法。

“但是他不仅仅是这么以为的，在他成为EOM的首领之后，渐渐接触到了涅盘计划。他认为这是证明他的理论以及能够改变世界的事情，因此一直要求重启涅盘计划。”

“基因不稳定和伦理倒不是我们担心的，我们真正的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林琛的目光落在秦照白的身上：“作为从不足月就会信息素暴走的Alpha来说，照白你应该很清楚，当Alpha暴走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所有的行动全凭本能。”

“所以呢？”江诺然非常不喜欢有人拿Alpha的信息素不稳定还有偶尔的暴走说事情，因此皱着眉头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归根究底，Alpha会信息素不稳定都是因为双亲出事，而他的双亲是死在EOM手里的，这是皇室的锅，现在林琛作为帝国的皇太子，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拿秦照白的病说事，这让Omega非常不爽。

“虫族的行为，除了听从等级更高的虫族之外，其他的一切也是全靠本能。”对于江诺然的态度，林琛并不在意，而是给出了答案：“从某些数据上看，越高级的Alpha，就和那些外来基因融合得越好，也就更加不稳定。”

第488章 达成共识

所以，这才是涅盘工程后来再也没人重启的原因。

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下一次的基因改造实验里，醒过来的究竟是被改造过的人类，还是披着人类外皮仅凭本能行事的“虫族”。

秦照白很快就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问出了困扰着他的核心问题：“这些和我小爸有什么关系？”

“因为林煌，是上一代涅盘数据库的管理员。”林琛说着，补充道：“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所有权限的管理员。”

听到这里，江诺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Alpha在襁褓里就因为刺杀事件而信息素暴走，从而让林煌叔叔和自己的小爸看到了他完全不同于帝国已知的任何一种信息素类别。

为此，林煌叔叔从生物化学转向了信息素专业。

或许在研究过程中林煌叔叔接触到了某些信息，找到了皇室，又或许，皇室因为秦照白的基因问题主动找到了林煌。

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最终双方达成了一致，选择合作。

涅盘工程的所有信息一直以来都牢牢地掌握在皇室的手里，EOM也是皇室为了保护皇室的Omega们特意建立的组织，所以在双方合作之后，无论从哪方面看，林煌都是涅盘工程信息库总管理员的不二人选。

于私，他本身就是皇室出身的Omega，哪怕没有受过皇室的恩惠却因为孩子而有求于皇室，于公，他是当年帝国新一代信息素学专家的领头人。

所以，这一切顺理成章。

林煌从先帝的手里接过了涅盘工程的数据库，然后以此为蓝本创建了天堂鸟的项目组。

那个时候的皇家禁卫出身的EOM应该还是属于皇室的管辖之下的，他们可能以提供安保服务的名义跟在林煌的身边，一方面是保护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是监视他的行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冬州的孤儿院里，那些人会用秦照白威胁林煌跟他们走，却没有直接杀掉他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EOM叛变为了我小爸手里涅盘工程的数据，所以才制造了刺杀案的？”秦照白作为顶级Alpha，智商本来就不低，这个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反问道：“你别告诉我，三百多年了，皇室对于禁卫出身的EOM没有一点办法，他们想叛变就叛变，皇室没有一点办法？”

在这方面，两个Alpha都是千年的狐狸，因此林琛也没有隐瞒。

“你应该见过我爷爷。”帝国的皇太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作为祖父最小的孩子，无论是从资质还是身份来说，都不应该成为皇帝。”

但是当时的太子以及二皇子和三皇女，纷纷战死在前线，景帝因此大受打击，无奈之下才勉强立幼子为太子，之后在太子受印之后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他自知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所以那些年一直如履薄冰，原本我们还能和三疆分庭抗礼，但是到了最后，却被三疆和议会压得喘不过气。”

秦照白听着他的话，不以为意的皱了皱眉：“在他手里，帝国成立了枫州，你们皇室的手已经伸到了边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是我父皇用他半条命换回来的！”林琛说着，拍案而起，随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总而言之，是他默许了EOM的行动，虽然最根本的原因是普罗米修斯想要拿到林煌叔叔手上涅盘工程的数据库资料，但是不管怎么说，是他默认了行动，总归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家。”

听着他的话，秦照白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其实很多事情，陵疆在这些年里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否则的话，作为皇帝名义上的养子，秦照白和皇室的关系不会那么差。

但是猜测是一回事，真正的从知情者的嘴里知道真相是另外一个回事儿。

秦照白知道，不管是从帝国大局来看，还是从私人的角度来看，他都不应该迁怒林琛——一旦这件事情泄露，那么造成的政治后果是不可估量的，帝国甚至有可能因此分裂。

另一方面，当年默认EOM行动的第一责任人已经死了，就算掘尸开棺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了。

况且，林琛提起他的时候，既无对于先帝的敬重，也无对于长辈的孺慕。

江诺然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看到过的一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先帝这样的一个人，被时代推到了不属于他的位置，因此一生都被困在那张不属于他的椅子上。因为深切地明白自己的能力不足，因此对于自己的孩子和孙辈要求也就格外的严格。

Omega想起那个温柔的Alpha，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已经在重病中的皇帝，手上拿着的是一本聂鲁达的诗集，房间里放的也大多是各种文学书籍、人物传记和游记。

一个人的性格和言语可能可以伪装，但是他看的书却一定是他喜欢的。

那个时候，江诺然就想，如果他不是皇帝的话，或许会是大学里的一个学者和教授，抱着课本行走在校园里，接受同学们的问好，等到放假了就约上几个好友或者独自一个人，去看看帝国十三行省的风光，然后整理成册。

他会有心仪的爱人，无论是什么性别，总归好过于冰冷的政治联姻。

“父皇是在EOM动手以后，消息传回帝都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林琛没有注意Omega的表情，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对面的Alpha身上：“那个时候，我的母后病重，他想要去陵疆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想来，那个时候还是太子的皇帝陛下也有些不知所措吧。

随着年岁渐渐疏远的挚友间接的死在自己父亲的手里，留下年幼的孩子，他想要去关心，却不知道处于什么立场。

再加上伴侣病重，等到一切尘埃落地，那个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政治符号。

所以，他才会这么多年，对于秦照白不闻不问。

不是不关心，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关心。

看到年少的Alpha的脸，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挚友，还有曾经他们那些无畏又肆意的时光。

“不过，自从EOM刺杀了你父亲他们以后，我们和他们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见秦照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才继续说道：“父皇继位之后，也一直在追捕他们。”

“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北疆以北的北极冰原。”林琛说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之后会让人联系你们的特别行动组，把资料传过去。”

“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