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跑了。

在雨夜那个失控的一吻后，她坚决将韩清嘉送出了门，第二天便躲回了富春山居。

早上韩清嘉在公寓没接到人，回到嘉世所后，倒是收到了她的信息。

沈瑶：【我昨天喝醉了，所以那个吻，我不会负责的。】

韩清嘉差点被气笑，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击着，带了股恶狠狠的意味。

几个进来找他的下属察觉到老板的低气压，面面相觑。

韩清嘉回复完信息，抬头朝几人勾勾手，他们才赶紧汇报项目进展。

“松山博物馆那边否决了leo的设计方案，leo问是不是您再过去一趟？”

韩清嘉拧眉思索了下，“订票吧。”

……

沈瑶结束了上午的练习，才有空看手机。

韩清嘉的头像有一个小红点，沈瑶心里一颤，瞪着这个红点。

她还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包括她趋于本能的回应以及理智回归后的惊慌。

心跳莫名开始快起来，手已经不受大脑控制飞快的点开了。

韩清嘉：【你不负责，那我现在是，备胎？】

沈瑶：“……”

神特么备胎！

沈瑶很想知道堂堂一名大学老师，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话的！

她觉得自己有点抓狂，手指在屏幕上犹犹豫豫输入了又删，最后抽下脖子上的毛巾恶狠狠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出气。

还是先不回复吧，她有点没办法坦然面对韩清嘉。

沈瑶心里很清楚，韩清嘉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性，就连她也忍不住突破了那根线。

但再有吸引力，他也是闻祈的发小。

收起纷乱的心思，刚准备锁屏，一条微信“叮”的飞了进来。

韩清嘉：【离京几天，有什么想要的南城特产吗，我给你带。】

沈瑶的心平静下来。

尽管两人之间因为那个吻，有什么变得不同了，但成年人总有一种能力，能装作不知微妙的变化，不约而同的转移话题。

沈瑶想了想，直接无视上一条消息，回复了最新的一条。

沈瑶：【没有，又是去忙博物馆的事？】

她把毛巾扔到一边，拿了水杯慢吞吞的喝，一杯快喝完，新消息也回复了过来。

很短的一句：【关心我哦？】

沈瑶一口水差点呛到。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韩清嘉离开了京市，沈瑶暂时也将两人的纠葛抛之脑后，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巡演的准备。

七月下旬，团里彩排了一次。

整体效果马马虎虎，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存在不少。

孙静雨的片段是老师们最不满意的地方，沈瑶之前给她提出的那几个毛病通通没改，甚至多了些新问题。

她的基本功本来就有些欠缺，力量不够，看上去动作就很虚。她自己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的短板，就想柔化这个片段的风格。

大彩排结束后，沈瑶又去看了她单独的彩排，看完后给她提建议：“你试试点翻后面加个吸翻看看。”

孙静雨反反复复练了很多遍都没得到老师的肯定，这会儿心里正不爽：“你是不是当老师当上瘾了？”

“不是，我只是想给你个建议，”沈瑶有些无语，但还是说，“这里的时间完全可以多加个动作，效果会更好。”

孙静雨木着脸没有动。

沈瑶说：“舞蹈是整体，赢在细节，既然拿到角色就该努力跳到最好，要是做不到不如让给别人。”

孙静雨看平时沈瑶很好说话，没想到也是个不让人的，黑着脸讽刺道：“哦，就你跳得好吗，我就该按照你说的跳？”

沈瑶不说话，走到她面前把片段跳了一遍，特意在跨步翻身前加了新动作进去。

孙静雨暗暗咬牙，脸色更难看了。

沈瑶淡声说：“你拿这个角色是想好好演还是只为争口气？这是你进团第一次巡演吧，你就不想呈现出最好的一面吗？”

孙静雨语气讥讽：“舞团又不是你的，你说改我就改？本来就是solo，想怎么跳不是由我自己来？”

“如果这是你一个人的舞台我不说什么，但这是大家的舞台。”

“装什么大尾巴狼！”孙静雨嘀咕了一句，拿起地上的水杯转身就走。

沈瑶有点上火，看人走远，也懒得管了。

又过了几日，天空终于放晴，沈瑶把鞋拿出来刷了晒，忽然想起韩清嘉给她发的手工鞋店新址。

正逢周六，闲来无事，她就跟着定位打算去看看。

手工鞋店的新址也在老高中附近，门头不大，但装潢高级了许多。

以前读书的时候，鞋店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这次进去后发现店老板换成了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

沈瑶读的这所高中旁边有个少年宫，所以这家鞋店主营的也是手工舞鞋，这么多年，能明显感觉出鞋子的档次高了不少，价格也提了上来。

她挑了一双粉色的软底鞋，脚后跟还是熟悉的蔷薇花，正想看看其他款式，就被柜台后一个装着灯带的橱窗吸引了目光。

橱窗里放着一双香槟色缎面舞鞋，脚后跟的蔷薇花是绣上去的，在灯光下泛着金光，非常华丽。

“能看看那双吗？”沈瑶指了指。

店主瞅了一眼，笑道：“抱歉，这款是非卖品。”

沈瑶：“非卖品？”

店主解释说：“这是以前一位客人定做的。”

沈瑶有些可惜，尝试问：“那我能订做同款吗？”

店主抱歉地说：“这鞋是我妈妈七八年前做的，她现在已经不做了。”

“这样啊，”沈瑶留恋的多看了那双鞋几眼，“那位顾客要是一直不来取你们卖吗？”

店主笑笑：“这双无论是用料做工都是我妈妈最满意的一双，而且那位客人是全款定做，他不来取，我妈妈就打算自己留着做纪念。”

沈瑶点头：“好吧。”

她把鞋放收银台结账，盯着橱窗嘀咕：“花钱做的鞋又不取，搞不懂。”

“订这双鞋的就是旁边三中的学生，这么多年估计早忘了。”店主给她扫完码，说话的语速很快，仿佛久远的记忆依旧在很清晰的地方，“我都还有点印象，那个人当时要求是新年之前取货，应该是送给哪个姑娘的跨年礼物。不过最后新年过了都没人来取，微信也没有再回复过。”

沈瑶摇头笑道：“或许每个人的年少时期都有一段遗憾吧。”

店主跟着感慨：“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