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羽衣舞》的舞服重新修改好，王老师便通知沈瑶过去舞台那边试演一下。

沈瑶洗了个澡，叫上赖在床上的李子文一起下楼吃早餐。

这会儿已经九点，二楼自助餐厅只有零星几个人，沈瑶夹了点炒河粉就着豆浆吃。

快吃完的时候韩清嘉一行人出现在餐厅，看来这群专家学者今天的工作不忙，否则也不会这个点才下来吃早餐。

沈瑶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说来还真巧，清北这几位居然也住同一家酒店，昨晚深夜他们便是一起回来的。

高教授笑眯眯问：“小沈要去排练？”

“嗯，演出前得现场带妆演几遍，妆造挺费时间的，早点过去早点结束。”沈瑶说道。

高教授来了兴趣，“你们在哪儿排练？可以去参观吗？”

沈瑶说：“就在附近，丝路剧院，高叔叔您想去的话，我可以带您走后台。”

他们过来做古建筑研究项目也不是成天都忙，像高教授这种年龄的人平时没什么消遣，正好沈瑶排的舞蹈与唐朝文化沾边，便打算去看看。

“行，那你先去忙，晚点我们开完会过去的时候我让小韩给你电话。”

沈瑶点头：“好勒。”

到了丝路剧院，沈瑶直接去更衣室换上衣服。

昨晚她走后设计师与王老师又沟通了一阵，将舞服修改得更华丽，但为了减轻整体的繁重感，水袖做了删减，突出飘逸。

服装作出改变，舞者体感也会不同，为了达到最佳效果，需要尽快去适应。

沈瑶换了服装出来，比起前一日的造型，今天确实又美到一个新高度，等发型妆容做好，真真宛如仙女一般。

这模样实在太漂亮了，李子文夸张地捂住心口，飞快摸出手机凑过来，“瑶瑶，咱必须得拍一张。”

“别拍了，赶紧去舞台。”沈瑶拿上东西就走。

李子文自拍了两张才匆匆跟出去，走廊里灯光昏暗，尽头一处圆形的大壁灯却散发着明亮的光，沈瑶走在光里的背影纤细优美，水袖随风向后拂动。

李子文原本是要收起手机的，见到这个画面忍不住偷拍了一张。

舞台这边布置得八九不离十，灯光还需要配合舞者进一步调试，沈瑶在后台等待的间隙，韩清嘉的电话就来了。

沈瑶叫了个同事去门口领人，这时候王老师就来通知她过去试演。

音乐一响，沈瑶便舞动起来。

舞台上一簇简单的灯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沈瑶跳舞的时候便会特别投入。原本妆造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她美，可此刻，看着台上她随着音乐的韵律扭动的腰肢，每一次的旋转跳跃，都是那么仙气飘飘令人神往。

新修改的服装将她纤美却不乏力量的身体线条雕琢得动人，明艳的色彩冲击着人们的视觉。

舞台下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神宫妃子也不外如是。

听着台下众人自发的掌声，沈瑶心里知道，妥了。

她按捺下高兴的心情下台，王老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称赞道：“好！很棒！衣服没改错，效果简直太好了，就这个状态你保持住。”

沈瑶点头，“就是有些累赘，还不太习惯，我多练练，应该可以跳更高的。”

舞台下，高教授坐在座位里，啧啧惊叹：“小沈这姑娘原来这么厉害，这也太震撼了，难怪那么多人花几百几千来看。”

像高教授这种上了年纪一心扑在自己专业上的人，平时的爱好也就是看看书画画图，电视都很少看，更别提到剧院看唱歌跳舞。虽然高羽澜是学舞蹈的，但那是孩子自己的爱好，高教授支持却也没有特别去关注过。

可这会儿亲眼看见沈瑶跳了这么一出美轮美奂的舞蹈，他对美又多了层理解。

是真的享受！

“小韩，”高教授胳膊肘碰碰旁边，“一会儿问问小沈，她们正式演出什么时候，到时候咱来看看最终效果。”

韩清嘉低低“嗯”了一声，目光静静凝视着舞台上的杨玉环，那双多情的眼在昏黄的灯下显得尤为深邃，目光深处，跃动着一些回忆的色彩。

高二上学期准备中秋晚会，他在小礼堂参加了为期一周的排练。

诗朗诵是班主任要求他参加的，想到能光明正大在小礼堂的软椅上睡觉，他没有拒绝。

排练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二十到六点，练完他就会躲在末排的连椅里眯到晚自习。

诗朗诵的后面是由昆曲《游园惊梦》改编的舞蹈。

女生聚在一起就喜欢叽叽喳喳，韩清嘉嫌吵，在手机里选好音乐就准备戴上耳机眯觉。

直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昆曲唱腔响起，他下意识往舞台瞥去一眼。

舞台正中，作杜丽娘装扮的女生含情脉脉侧转过脸来，也如此刻台上的玉环一般，炫目得令人心颤。

过了几天，他有幸又近距离见过“杜丽娘”一次。

那次颠倒了位置，他在台上，“杜丽娘”坐在台下。

诗朗诵排到中途，听见有个女声忽然冒出来表白，他下意识转头看去。

躲在座位后面一个短头发女生喊完就把头埋进了椅背后，坐在她前面的另一个女生东张西望地转回头。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便落向了她，是“杜丽娘”。

他看着对方的脸色由懵逼逐渐转为尴尬与羞窘，再然后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怕自己忍不住发笑，赶紧把视线收回到台词本上。

好可爱……

灯光亮起，韩清嘉的思绪瞬间收回。

台上已经在排其他舞蹈，高教授起身往前面走去。

站在台下与王老师交流的沈瑶发现他们，扭头和他们笑着挥了挥手，比了个口型：“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就闪身进后面去卸妆。

高教授呵呵笑着：“小沈真不错，长得漂亮舞又跳得这么好，也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有对象没有。”

一旁的韩清嘉眉梢微挑，蓦地想起沈瑶说清北附近闲着没事儿的大爷大妈爱给人做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