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退出去，沈瑶才开口：“当初答应隐婚是我太天真，这一年过下来我确实无法适应丧偶式的生活，而且闻总有更好的选择，我当然不应该拦着，错误的关系提前终止对谁都好。”

沈卫东皱起眉看闻祈，“更好的选择？”

闻祈眸色低沉，眸底暗潮正在汹涌，“我没有。”

“妈，你还记得之前表弟说的跟闻祈上热搜那个女的吗，”沈瑶只看着父母，神情极为冷静，“她正住在闻家。”

陈红愣了愣，沈卫东已经瞪着闻祈哼出了声。

“那不用谈了！”

沈卫东拉起陈红起身，沈瑶见状，也拿起包站了起来。

闻祈面色一变，大步上前，赶在三人出门前拽住了沈瑶的手腕。

“我跟许诺从来没有过一点关系，”闻祈死死盯着她，“沈瑶，你得听我好好说。”

沈瑶霍然回头，眉梢动了动，冷笑：“听你好好说？闻祈，你听我好好说过吗？”

她转回身，“结婚一年，关于许诺的事我问过你不下十遍，你有哪一次好好回答过我吗？”

闻祈微怔。

“从来没有过，”沈瑶自嘲地笑，“我介意的事你漠不关心，给她的演奏会捧场，带她出席剧院庆功宴，纵容她在半山公馆常住，甚至你们闹绯闻，也仅仅是撤下热搜就没了后续动作。”

闻祈脸色苍白得厉害，手却越攥越紧，似乎怕一松手就有东西溜走。

他喉咙上下滚动，再开口嗓音低沉喑哑：“庆功宴只是碰巧遇上，演奏会那天，我其实带了一位爱好西洋乐器的客户去的，她住在半山公馆，是我妈的意思，我妈这几年身边没什么朋友了，只有许诺能陪她说说话。”

闻祈看着她，“至于热搜，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

沈瑶垂眸，声音很淡，听不出一丝波澜：“这些话你原本可以及时跟我说，但你从来都没想过说，既然有嘴不说，干脆以后都不要说了，反正我也不会在意了。”

她动了动手腕，声音轻柔：“你放手。”

闻祈的眸色瞬间发了狠，“沈瑶！”

“闻祈！你弄疼她了！”

沈卫东用力拉开闻祈，将沈瑶护到了身后。

“瑶瑶，咱们走。”沈卫东挡在中间，拉开包厢门。

闻祈固执地上前，“爸妈，我绝没有和其他人不清不楚，许诺完全是因为我妈让我关照……”

“闻祈，别提你妈了，”沈瑶打断道，“你只知道当年你妈坚决反对我们，那你知道你妈对我家做过什么事吗？你以为今天把我爸妈叫来就能让我心软？”

沈卫东与陈红都愣住了，相互看了看，陈红制止她：“瑶瑶。”

沈瑶扬了扬下巴，侧颜隐在背光处，一口气将旧事说了出来：“当年我妈被学校解聘，我爸认定不下工伤，都是因为你妈在插手。你还记得读书时候你妈身边那个助理吗，短头发，矮个子。”

沈瑶看见闻祈愣住，笑了笑，“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知道？因为她来学校找过我。”

原本掩埋在岁月里不愿再提的旧日伤疤，被迫搬上了台面。

因为激动，她难以抑制的眼角泛出了红。

沈瑶的声音很低柔，也许是因为经年已久，她的语气已然十分平淡，但那字字句句却像刀，刺得闻祈胸口生疼。

闻母身边的助理背着他去找沈瑶，为的什么，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闻祈呼吸急促：“我并不知道有这些事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沈瑶会那么坚决的要分手，为什么要跟韩清嘉演戏逼他，在那之前，他们俩明明一点苗头都没有的。

可笑他始终为当年被抛弃的事情耿耿于怀，一边放不下沈瑶一边又用隐婚协议去惩罚他自以为的“背叛”。

沈瑶根本没有背叛她，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手捏得指节发白，闻祈重重呼吸两下，眼眶泛红。

“不要离婚。”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攻击着沈瑶。

她深深看着眼前的男人，很久之后，微微笑了下。

“闻祈，再见。”

闻祈怔住。

沈瑶扎着马尾，打扮也如高中生一样，就连笑容也像记忆中那么清甜。

可看过来的目光里，已没有了缱绻的温度，像是一场认真的告别。

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他猛地倾过身抓在她手臂上，“沈瑶！”

闻祈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我其实——”

“小闻，够了。”陈红按住丈夫的手，转头温声和气地说，“瑶瑶从来报喜不报忧，我不知道原来你们闻家是这么欺负她的，闻氏门楣高，我们高攀不起，就别互相为难了。”

随着陈红话音落下，沈瑶用力将闻祈的手甩开。

因为靠门太近，他的手指直接撞在实木大门上，痛得一声闷哼。

沈瑶看了眼他的手，转身拉开门，面无表情地对守在门外的陈彦说：“送闻祈去医院。”

说完，便带着爸妈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彦吓了一跳，赶紧钻进包厢。

闻祈已经揉着手坐在最近一把椅子上。

他低着头，从来都一丝不苟的头发丝已经凌乱散落在眼前，将他所有情绪掩盖住。

手背早已红了一片。

陈彦拿出手机，不忍看他的惨相，“闻总，我给您叫救护车吧。”

闻祈活动了下手指，明明是手被撞到，他却像胸口被捶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微微弓起了身。

陈彦看见他的背轻颤着，随即听见他很低很低的一声：“好痛。”

“痛死了。”

回家的路上，沈卫东一直沉默，陈红反倒是只字不提刚才的事，转而询问沈瑶近期的生活。

母亲的体贴与包容令沈瑶心里发酸，但未免父母过于担心，她保持着笑容给他们讲着歌舞团里发生的事。

沈瑶把父母带到公寓，之前在酒店一道菜都没碰，这会儿都饿了。

点了外卖，一家人简单吃了饭，陈红打量起这间明显很贵的公寓来。

“你现在不住星湖郡？”陈红问，“这是你租的？”

沈瑶安抚地笑道：“这是我朋友借我暂住的，就是我说经常帮我的那个朋友。”

陈红有了印象，也笑，“你朋友这么关照你，既然我跟你爸来了，请你朋友吃顿饭吧。”

沈瑶说：“人家是大学老师，很忙的。”

“这样啊，那你好好谢谢人家。”

“我会的。”沈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