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传送阵将方凌传送到了一座山的山巅。

这里荒蛮无比，就连传送阵上也爬满了青藤，一看就是荒废很多年的样子。

“一晃好多年，回来了……”方凌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感慨。

想着等找到窦琴她们之后，再上南阳皇宫走一趟，找苕帝玩乐一阵。

但他舒缓的眉头却忽然皱起，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不对啊？这里真的是南阳国？”

“南阳国可没有这么充盈的灵气……”

他心下有些疑惑，连忙往其他地方飞去，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打探一二。

不过这荒山野岭的，连个村落也没有，他也不知自己要飞多久才能碰到活人。

……………………

三天后，一座名为定安的城池。

方凌一脸阴沉得坐在一间茶铺里，喝着大碗茶。

自那日传送过来后，他往一个方向飞行了很久，这才来到这座城池。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压根就不是南阳国，甚至不是在南斗域。

他居然被那座上古传送阵送到了中神域！

中神域顾名思义，位于玄天大陆的最中央，乃是八域中最繁华的地方。

“这笨女人，堂堂九品玉仙，记性连狗都不如。”

“下次再见，必要狠狠教训她！”

方凌恼火得很，将口中的大碗茶一饮而尽。

他打听清楚以后，本打算回到古传送阵那里，返还汉土的。

但这一套传送阵居然是单程的，只能来，不能回。

气得他差点一剑把这座古传送阵劈成两半。

“既来之，则安之。”

“此地号称八域最繁华之地，修炼资源肯定也更加丰富。”

“在此地修行一段时间也好………”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

忽然，前方一阵嘈闹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他本只是一眼瞥过而已，对这些市井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但原本淡定的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却站起身来，朝人群走去。

“妈的！你这怪物，敢在这条街讨饭？！”

“这是本大爷的地盘，赶紧给我滚！”

人群所围观之地，一个脏兮兮的中年乞丐正使棍子揍打地上那人。

地上那人长相有些奇异，五官虽然还算英俊，但额头上却有一道圆形疤痕。

说是疤痕倒也不像，它居然呈现出灿金色，而且有种角质感。

周围的人对乞丐指指点点，却也没人上前制止。

“你给老子说话？你是哑巴吗？”乞丐揪着这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你这怪物，不知是哪一族的，头上还有个金印印。”

“定安城是我们人族的地盘，你赶紧给老子滚！”

“我们哥几个讨饭都还吃不饱，你休想分一杯羹！”

乞丐凶恶得很，用力摁着这人脑袋往地上砸。

但奇怪的是，这人的脑袋撞地之后却没有破皮，更没有流血，反倒是地砖裂开了！

乞丐见此，心头一凛，呆愣得说道：“老子要去撒尿，就先放你一马……”

他拿起一旁的木棍，慌张得离开了。

附近围观的人见到刚才那一幕，也不敢再看，立马散开。

原本热闹的街市上，一转眼就只剩下方凌一人。

方凌看着地上这人，轻轻得摇了摇头。

地上这被乞丐欺负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方凌。

在看到方凌的那一刻，他瞳孔一缩，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但片刻后，他大笑起来，双手打开躺在地板上，像一滩烂泥。

“金不焕。”方凌淡淡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虽然难以置信，但眼前这个被寻常乞丐欺负的生灵，赫然就是当年在龙城外的遗落古矿，和他激战后脱逃的金角族天骄。

如今的他，很惨，很惨。

方凌已经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了，他被废了！

并且金角族的一大特征，额头上的那一根金角，也被人斩落。

他额头上的金色圆印，正是那根独角被斩落后的截面……

“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金不焕双眼望天，两行泪从眼角流出。

“如我这般废人，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

“当年我想杀你，也算得上是你的死敌，所以你赶紧杀了我吧！”

方凌：“我师父曾与我提到过金角族。”

“他说你们一族五万年前就已经被灭族了。”

“料想，你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吧？”

“不过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谢谢。”金不焕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他本已经打算拥抱死亡，但死亡却久久没有降临。

他猛地睁开眼睛，起身朝周围看去。

方凌并没有动手，而是转身离开了。

金不焕望着他的背影，握紧双拳，内心燃起一种被人愚弄的愤怒感。

“骗子！你这个骗子！”他咆哮道。

“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痛快吗？怎么走了？”

方凌闻声，停下脚步，淡淡道：“你既连死都不怕，又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一身修为被废，金角被斩，道心崩塌，确实凄惨。”

“但命还留着，又岂知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若你能醒悟，我可收你为仆。”

“此矛随我征战多年，不过如今于我已不堪大用。”

“你若有资格重新拿起它，我便将它还你！”方凌手中召唤出泫金破天矛。

金不焕怔怔得看着这件闪烁金光的神兵，这是曾经属于他的伴生灵宝。

他走上前，颤巍巍得伸出手，想要触碰它。

就在即将触碰到它的那一刻，他动作一滞，手又垂落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往后退，最后缩在了一个角落里。

“你走吧！你走吧！”他像是得了失心疯，边颤抖，边在那呢喃。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方凌摇了摇头，淡淡道：“懦夫求死，强者求生。”

“我方才说的话，永远有效。”

“金不焕，你若能重拾道心，想一切从头来过，便来寻我。”

说罢，方凌就乘风而去，很快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金不焕哆嗦着，望着方凌离去的方向。

他黯淡无光的眼神里，似乎泛起一层涟漪。

……………………

方凌曾见识过金不焕的本领，对他的实力相当认可。

虽不知这十多年来，金不焕遭遇了什么。

他如今道心崩塌，修为尽毁，甚至一心求死。

但若金不焕能从这无尽黑暗中走出，那他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若能将其收入麾下，将来他面对长生世家之时，也能多一份助力。

只不过此事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

他觉得金不焕是走不出那片黑暗的。

烂死在这座城里，或许是他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