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爸立刻从卧室里跑出来，准确说是狂奔出来，光顾着看许晓雅，锅里炖着排骨都给忘脑后了。

就听见他在厨房唉声叹气连连，“哎呦，糊了糊了，可没法吃了咋整。”

许君山收拾着他那一锅的“残局”，嘴里不停的絮叨可惜了可惜了的话。

转瞬之间屋子里弥漫起了浓郁的肉糊味。

他本想着许晓雅睡醒前准备好晚饭，这样就能多留她一顿饭的时间。

没想到越是着急越被自己搞砸。

简单收拾干净，许君山用围裙擦着手，又折返回卧室面对母子三人，愧疚地说：“哎！一会儿没看住，白瞎了一锅排骨，要不我再去买点菜，或者咱们出去吃晚饭，孩子们想吃啥。”

许念看看他妈许晓雅，许晓雅看着许怀，三人都没有表现出，吃这顿饭有多重要的意思，而许晓雅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震动声。

才看到她睡着的两三个小时里，手机消息和未接来电都被打爆了，原本今天下午要看的案子，同事在那边传输资料，等着她接收，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许晓雅焦急又抱歉地对许怀说：“小怀，妈妈不陪你吃晚饭了，局里着急弄的案子，叫我这一晕，给耽误了，得赶紧回去弄，要不念念你留下吃吧，回家妈妈恐怕也顾不上你。”

许念摇摇头，执意要跟着许晓雅。

他以为许怀会不高兴，或者有那么点失望失落，事实完全没有。

“忙你的，人许君山想留你，别跟我说。”

觉得刚才这话有点冲，话锋一转，又说：

“你……身体能行么现在。”

许晓雅整理好睡皱的裙子：“没事了小怀，别担心。那君山，你好好照顾小怀，晚饭别将就，我这儿实在着急，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许君山做戏也做得全面，和许晓雅一唱一和，欲想挽留地说：“一起吃了再走吧，不差这一会儿功夫，楼下家常菜馆味道不错还快。”

“不了不了。”

许晓雅在许念的陪同下，往门口走去，也不见许君山伸手去拦。

怀狗看着二人穿好鞋子准备出门时，自己也随便登上了一脚容易穿的鞋子，跟着一起出了门。

在门关上之前，对屋里的他爸说了句：“我去送。”

许晓雅出了门就开始不停的打电话，幸亏他家是2楼，电梯也不用等太久，两个比许晓雅高出一头的小伙子护在她身后，像两个雪白的保镖。

许念悄么声地拽了一下怀狗的衣角，说：“算你有心，知道来送许晓雅。”

许怀说：“她有你我放心，我是来送她的么？傻子。”

“晚饭去我家吃吧，我做。”

“我给你俩送上楼就回，你那个纸片子身板，万一许晓雅爬楼又晕了，不得给你压死？”

“就为这？”

“不然你以为什么……”

许念不语，小狗故意停顿了一下，逗着他说：

“嚯嚯，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是舍不得你，粘着你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回到家，许晓雅立刻马不停蹄的投入工作，跟许怀说了句客套话，又和许念打了声招呼，需要用一下他的电脑，便钻进了许念的卧室，关紧了房门。

哥俩在门口，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对望着。

“那我走了啊。”

“嗯走吧。”

“我可真走了啊！”

“走吧。”

“不是，我走了啊！你就没啥表示？”

许念暗笑，傻狗子像雏鸟等着干饭一样，嘴都翘天上去了……瞎子都知道他想要啥表示。

“啊对对对，有表示，有。”在门后拎出一个黑色小袋子。

许怀傻傻地接过：“啥玩意这是。”

“嗷，那啥，帮我把垃圾丢了，辛苦了～”

“啥？就这？？”怀狗气得口眼歪斜，伸手要去掐他念哥的脸蛋：“你可真皮啊现在，我得好好收拾你了！”

他念哥也没躲，任由小狗搓磨自己的左脸。

趁许念放松不备，单手迅速绕到耳后，在他念哥后脑勺处一用力，揽到了自己面前。

眼疾嘴又快……

“你……”许念恼羞涨红着脸，倒是分不清，是被小狗掐红的，还是“偷袭”偷红的。

小怀狗得了便宜卖着乖，手里兜转着小小的垃圾袋，蹦蹦跳跳地转身下楼：

“走喽～某些人可别想我啊～”

“哎你轻点蹦啊，别摔死你！”

看着小狗逐渐消失在视野，许念关上防盗门，站在门口面壁，回味着刚才被袭击的那一下。

人只要掉在恋爱的漩涡里，什么理智什么原则，统统忘脑后。

早就不记得家长、高考、世俗、偏见，这些曾经如乱麻一样，缠绕着他紧紧捆绑束缚着的东西。

这一刻像是卸下了全部的枷锁，全心全意的体会恋爱带来的甜蜜，那是种比吃了甜，五官上的直观感受来得，更猛烈的甜。

让人招架不住，分神断念的甜。

他之前给许怀列的一揽子规矩，如今全都被自己一一打破。

脑门抵在门上，双臂环绕着头。这样不守规矩一次，简直比吃了仙豆还快乐。

心里燃放起了五彩斑斓的烟花，像是一场盛大的迪斯尼表演，欢歌笑语声足以绕梁三日不停歇。

但快意逐渐褪去，许念到底是理智做的，想想还是不能过于放肆，到此为止，不可以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了，至少要高考结束后，在谈未来吧。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这是许晓雅从小就教他的。

如今把这些道理用在许怀身上，也算是用对了地方，用对了人。

许晓雅没教他的，许念想着，以后都会一一替她给了。

像是一个使命，在人生中的重要阶段，甚至今后的每一个阶段，都有这么一个人，值得和想要为之付出。

想想就觉得心里充斥着满满当当的盼头。

未来可期，大致如此。

……

许念百无聊赖地在客厅，卧室里偶尔传来许晓雅打电话的声音，他打开电视机，翻看着无聊的节目，和枯燥的英文原声电影。

手机里没有任何消息。

他意义上的消息，其实是指某人的消息，不知道他在干嘛，有没有好好吃饭，作业写完了没，还是在和谁扯着皮，扯到翘着二郎腿哈哈大笑……

他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忘记加鸡蛋，总觉得没吃饱，惦记着许晓雅从到家就开始忙工作，更是粒米未进。

于是他翻了翻冰箱，好在还有些许晓雅之前包好冻起来的水饺。

数了一人半的量，想着给许晓雅送到卧室里。

水饺总比汤汤水水的强，她可以边吃边聊工作，看案卷。剩下的半人分，来打发自己未填满的肚子。

他从小就认为许晓雅包饺子是好吃的，但也仅仅是好吃。

曾经也有许晓雅的朋友来家里，夸过她包饺子的手艺一绝，所以对许念来说，好像天花板就在这里，他起步吃到的就是最好的味道，没有对比，并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直到后来认识许怀，陪他吃了不知道多少顿速冻水饺，才品辨出差距，也是因为许怀说许晓雅的饺子好吃，他才真正意义上认认真真地去品尝。

许念看着碗里不多的饺子，口中咀嚼的味道，已经不单纯的是他印象里妈妈的味道。

而是许怀说的非常好吃的味道，不禁地边咀嚼，边嘴角上扬，时不时点点头。

原来他从未好好地留意这些细节，那些他从不在意地，甚至独自无法发觉地细节，能让人产生幸福感的，都是许怀潜移默化地教会了他。

……

许晓雅走出卧室时，端着空碗，看来是吃完了。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大概是探讨案卷时和同事有分歧，才一直忙到很晚。

许念在这途中睡了一觉，醒来时，许晓雅已经在厨房洗着碗筷。

他想去帮忙，许晓雅说：“没事念念，就两个碗，你就别沾水了，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不累的话去学会习。”

许念听了她的话，转身回了卧室。

许晓雅用他的电脑下载了案卷，并且打印出来，可能是不熟悉打印机的操作，有几张废掉的纸张，散落在打印机旁边，没来得及收拾。

许念整理了一番，纸张上字迹模糊不清，有大半张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油墨糊了一片。

但细致的他还是在卷首的姓名拦里，留意到了三个字。

三个算是熟悉也不熟的字：

许君山……

许君山？

许怀他爸的名字？

为什么会出现在许晓雅的案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