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刺骨的寒冷浸泡了他的骨髓，这并不是雨水的温度，而是被那双非人的瞳孔盯住，发自内心升起的冷意。

“胖子”打了个哆嗦，瞳孔里浸是不可置信，不明白楚子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模样，完全没有发现一点儿不对劲。

在这双无情的眼睛注视下，对方口中的问题竟然让“胖子”觉得淋雨也比在这儿暖和。

“是——”楚子杭又重复了一遍，“或者否？”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几乎不再需要对方回答，血管中流淌加速的血液与心跳声很轻易揭开了答案。

楚子杭无声说了一句。

是。

即便是反驳，方才那一瞬间的失语，也足以证明了。

楚子杭没有一点儿解谜的感觉，太多的问题围绕其中，反而越搅越乱。

是——他？

电光火石间，张麒麟猛然醒悟过来。

之前两人身处在火车幻境中遇到的哨子棺。

石牌是开启地下宫殿的钥匙，作为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赐予普通人留存。

通常情况下，要么是地宫的主人，要么就是忠心耿耿的守墓人。

天羽国消失的太快了，完全没有机会培养世代传承的守墓者。

石牌，只有可能留存在身份尊贵的人手中。

壁画中曾经统领过这个神秘国家的只有两位君王，羽和他的弟弟林。

当时那具动起来的尸体，让张麒麟感觉到了一点活着的气息，但当两人想要仔细研究的时候，又飞速消失不见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早早就被抛之脑后。

没想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串联起来的，火车中的幻境，背包里的青铜铃，难道都是来自这座辉煌的地下宫殿？

千百年前，一个拥有如此神奇手段的国家，怎么会轻易消失。

连这个也被发现了，黑色的眼睛，如同白骨的两个黑洞，直勾勾盯着他。

短短几句话，“胖子”说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这点其实两个人都看出来了。

正常人扭伤后走路姿势总会有点别扭，正常人会下意识调整肌肉的承重来减轻伤处的负担。

以张麒麟和楚子杭两位常年跌打损伤的经验来看，一般的损伤如何借力他们都心中有数，但对方从一开始的姿势就很奇怪。

像是腰脊受过很重的伤，导致分明身体上没有伤口，心理上也会下意识驱使身体调整姿势。

即便极力掩盖，总有一瞬间，会出现一些不自然的痕迹。

“一样的答案，脚步，动作。”楚子杭很平静地给出结果。

这算第二个回答吗？

“胖子”沉默地想，不知道被拆穿了是否有些自暴自弃了，竟然没有表示反对。

他甚至微微点头，主动提醒。

“问吧。”

类似于最大的问题都被拆穿了，你随便问吧。

然而，一般雷都是成片落下的。

“你是林。”

甚至都不带犹豫的，楚子杭雷厉风行，直接给结果下了定性。

原来被拆穿的底裤还真的能再次拆开一遍，羞辱经历两次就已经够了。

林抖了一下嘴唇，认命地叹口气。

“我是。”

不过既然是他的话，被发现也……

“啪”

有完没完了？林捂着脸猛然扭头瞪向罪魁祸首。

黑金古刀又拍过来第二下。

张麒麟冷冰冰的眼神和冷冰冰的刀锋明显在提醒对方——态度收敛一点。

行，有刀的是大爷。

林重新扭回去，不跟张麒麟一般见识。

“该我问了。”林弹出一根手指，指着楚子杭的脸，“你什么时候醒的？”

这是什么问题？

张麒麟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在不知道的前提下，他们俩好像有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秘密。

“没有沉睡过。”楚子杭摇头。

“怎么可能？！”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林的预料。

哪怕身前黑金古刀挡着，掌心握着刀锋割开了皮肉，血顺着雨水滴落。

他直勾勾盯着楚子杭，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不可能的，别想骗我！！就算有青铜铃的存在你也不可能一直醒着，否则你怎么会一直死守在地宫里！！”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林的表情一瞬间过于恐怖，脸都要贴到楚子杭的身上，口中还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张麒麟拎着楚子杭的后颈皮，飞速往后拽了一大截。

离精神病人远点为好。

万一咬人呢？万一传染呢？

警惕.JPG

楚子杭被拎得一个踉跄，怀疑张麒麟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但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歪了一下头，决定记下了。

“你猜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一句话给林干熄火了。

啊？

一路被针对真的是白替别人受罪了，就算是砍人不眨眼的楚子杭都有点无语，难道这世上就不能容许金色眼睛的人存在吗？

他按着眼窝，神色复杂。

如果不是对方落在身后，若有若无的杀意，楚子杭还没这么快给人揪出来。

常年浸泡在兵刃中的人，对于杀气再敏锐不过。

无论是作为C5的时候，还是假扮成“胖子”的时候，对方似乎演化为了某种精神力一样的存在，种子种进别人的身体里，开出不同的花朵。

林成为了类似的寄生体一般的存在，从幻境中脱身后，就寄生在了在原本属于C5躯壳之中。

张麒麟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不明白大家分明都是一起下墓的，为什么都突然有了多重身份。

这是什么新型的身份游戏，不带他玩吗？

“不可能的。”林一口否定，“走出青铜铃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你能看破幻术，当初我亲眼看见过。”

他冷笑一声，“别想骗我，或许你的记忆还不完整，但白玉是不会认错的，连我让想要指挥它都得费一番手脚。”

白龙蜥蜴在水下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任何人类。

如今仅因为楚子杭掉进水中就主动现身，如果不是认出曾经的主人，又为什么会出现。

林进入地宫之后也是花费了很多手段，才勉强让白玉能听他的话。

楚子杭的神色顿住了，“是你让小白引我们过来的？”

他盯着林的脸蛋，危险地眯起眼睛，重点抓得似乎有点歪。

合着，孩子跑歪了，原来是背后有人撺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