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轻栀。”谢暮寒从手掌中抬起头来，眼底猩红，似有泪泽，却没有泪滴滑落。

他异常认真地看着她，哑声问道，“你也会离开吗？”

曲轻栀不禁沉默。

她无法随便承诺。

她迟早也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也许是她自己植物人的身体撑不住死亡了，也许是她成功完成了任务，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我从前那十七年，在谢家过得十分幸福。”谢暮寒一夜没有喝过水进过食，嗓子沙哑干涩，他缓慢地说道，“谢夫人是个宠溺孩子的母亲，她确实给了我最好的条件，让我从小学习马术、击剑、编程等等。”

他幽暗的黑眸闪过一丝哀伤。

他曾经以为，母爱是这世界上最包容宽阔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

但其实，没有什么是不会消失的。

他接着道，“我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谢先生去世，当时我很伤心痛苦。如今想来，我自私的感到庆幸。父亲他不知道我并非他亲生，他一直给予我严厉又慈爱的父爱。”

那份父爱，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没有人能再篡改。

“谢暮寒……”曲轻栀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一只手。

触手冰凉。

大概像他的心境吧。

“走吧。”谢暮寒用力握紧她柔软的小手，站起身，面对暴烈的阳光，重新振作起来。

“好。”曲轻栀乖乖跟着他，没敢在这时候提分手。

两人回到谢暮寒住的公寓。

他把曲轻栀带到自己住的房间：“你跟着我一整晚都没睡，现在上床睡会儿。”

曲轻栀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但还是拉住他的手没放，问道：“那你呢？”

“放心。”谢暮寒松开她，帮她铺好被子，“我去婆婆房间，整理她的遗物。”

“嗯，那我睡会儿。”

……

曲轻栀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她睡得特别沉，手机响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喂？”她迷迷糊糊地接起。

“曲轻栀，你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手机那端，是一道变声过的声音。

即便经过变声器处理，但语气语调也不难判断出是一个女生。

曲轻栀忽然清醒。

是那个神秘人！

“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已经不记得窒息是什么感觉。”对方冷笑着，甚至还有些愤怒，“既然你言而无信，我就让你再尝尝濒临死亡的感觉。”

“等等！”曲轻栀喝止。

但对方并不听。

曲轻栀猝然间感觉到一阵窒息，不是身体的感受，而是一种感应。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喘着气道，“停下来！我会和谢暮寒分手！”

手机那头，对方哼了一声：“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曲轻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不离开谢暮寒，我就直接弄死你。”

嘟的声响，对方挂了电话。

曲轻栀看一眼屏幕，是个匿名号码。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房门从外推开，谢暮寒听到曲轻栀的声音，以为她做噩梦，走过来帮她掖好被子，摸摸她的头，“梦里都是相反的，继续睡吧。”

“谢暮寒，你别走……”曲轻栀揪住他衣袖，“我们不如……”

分手吧。

“等会儿，我手机响了。”谢暮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是公司的电话，立即接了起来。

他讲了几句，神色微凝，转头对曲轻栀道，“我得赶去公司一趟，微型机器人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他虽然赶着走，但也没忘记交代，“厨房里煮了冰糖绿豆汤，保温着，你起来就可以喝。乖乖睡觉。”

他匆忙离开。

曲轻栀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摇摇脑袋，分个手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