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银杏小区家里，已是早晨八点多。

又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牌局，虽然看到了早晨明媚的风景，吃过了早点，可身体还是有点飘。

在客厅坐下来，还不等我给唐晓凡打电话，他的电话就来了。

“武松，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真走投无路了。爸妈都不在了，叔叔也不在了，花城没人罩着我了，没钱花，很多人想报复我。”唐晓凡的哭声很凄惨，很刺耳。

“你的钱呢？”我冷冰冰问道。

“其实我手里一直没多少钱，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200万，之前赢到的钱也不会属于我一个人。不管人在哪里，不管要做什么，我都必须听叔叔唐彬的。离开龙城之后，我的生活有点奢侈，各种买名牌，花天酒地，钱花光了。武松，今天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话是假的，我不得好死。”

“好吧，谁让咱们曾经是哥们呢，你来京城找我。”

“武松，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我已经买好了去京城的车票。”

“这么说来，你正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你在车里给我打电话？”

“是啊，我已经出发了，行李很少，你随便给我安排个地方就行。”

“路上注意安全。”

我挂断了电话，内心的感觉非常复杂。

有愤怒，也有狂野。

唐晓凡，你发誓说自己不得好死，你这种人也很难高寿。

你太狡猾了，太自私了。

开了电脑，登录了QQ，花初夏还没上线。

我很想和小花视频，问她做了什么梦。

心智只有10岁的小花，她的梦境对我来说很灵验。

我先给欧阳子豪打了电话。

“武松，什么事？”

“花城唐晓凡要来京城投靠我，在他到来之前，咱们必须商量一下。”

欧阳子豪知道唐晓凡是怎么回事，我这么一说他就明白。

“你来我家。”

“今天我不想出门，你过来吧，刚好来我的新家看看。”我慵懒的说话。

欧阳子豪答应过来。

九点多。

小花终于上线了。

我急忙发了视频请求，却被小花拒绝了。

“先发笑脸，不要忘了我们的默契。”

我发了笑脸，小花回了一个笑脸，这才得以视频。

“武松，你好帅啊，夜里我又梦到你了，呜呜……”

小花撇着嘴，却是假哭。

看起来，小花的心情很美丽。

“梦到我在干什么？”

“在我的梦里，你将我搂在怀里，亲我的嘴唇了，你还求我嫁给你。”

镜头里，花初夏羞答答的。

那般娇美，那般纯净。

“你答应了吗？”

“我不敢答应，因为我有怕疼隐疾，没法忍受生小孩的疼痛，我甚至对麻药免疫，也没法剖腹产。小花这样的女孩，注定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小花又撇了撇嘴，这次是真哭了。

“小花不哭，民间神医说了，百分百能治好你的隐疾。”

在我的印象里，花初夏对百分百这样的说法有特殊的好感。

“真的吗？是不是你不想让我流泪，才故意这么说的呢？”

“是真的。”

“嘻嘻……”

镜头里，我的女孩笑着哭，“武松，最近我在听张信哲和熊天平的歌，因为我在想你。”

“小花，最近我在听游鸿明和动力火车的歌，因为我也在想你。”

“我很幸福，我在大源，武松在京城想我，有人来买茶了，我去忙了。”

花初夏关闭了视频。

这次小花的梦境，并没有预示我最近可能遇到的事。

小花的梦里，全都是浪漫与伤感。

心智只有10岁的女孩24岁了，开始怀春了，想让心里最在乎的男孩亲她的嘴唇。

欧阳子豪和林婉来了。

我带着他们参观我的新房。

林婉挎着欧阳子豪的胳膊，一瘸一拐走路，嘴角的微笑却很甜美。

“大丰收家具城的家具，真好。”

“来了我家里都忘不了给大丰收打广告？今后京城还会出现多少大丰收名字的产业。”

“欧阳家族的产业，未必就叫大丰收，产业五花八门，名字各不相同，财富滚滚而来。”

欧阳子豪的壮志雄心很有底蕴。

在客厅坐下来，欧阳子豪发给我一根很少见的高档烟，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唐晓凡那个杂种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怎么安排他，要看他的父亲和叔叔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反正他老妈已经归西了，他婶子还活着，继续经营多家眼镜店。”

听到了我的话语，欧阳子豪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说道：“唐云和唐彬在缅北失踪这么久了，人肯定是没了。唐晓凡的婶子不可能关心他的死活，早就把他当成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我想好了。”

我一边煮茶，一边说着，“唐晓凡来了，先让他在欧阳保镖公司体验生活一段时间，等我们从香江回来了，如果他的表现符合预期，就把他安排到门头沟的老三团身边。”

“你想利用唐晓凡？你觉得这么一个东西，能有多少利用价值？”

“唐晓凡也属于千王地龟一脉，千术在一流之上，兴许会有利用价值的。我从来都不是老千，如果某些场合需要老千出场，唐晓凡就可以闪亮登场了。还记得电影赌神的前奏吗，就是那种感觉。”

“哈哈……”

欧阳子豪的笑声像是呜咽，“让你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唐晓凡是个极品炮灰，我们必须器重他。”

林婉一声叹息：“武松，唐晓凡就不该来京城投靠你。”

我笑着：“嫂子，你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你必须明白，给敌人一条生路，可能就是不给自己活路。”

林婉有点清冷：“底线呢？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不懂吗？”

“很懂。”

我的言语变得沉重，“但是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唐晓凡做人就不喜欢给别人留一线，所以我只能用相同的手段对付他。”

“武松，你是对的。”

林婉释然了，却也幽怨了几分，“子豪，你说野玫瑰引发的波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平息？”

“不知道。”

欧阳子豪轻抚爱人的脸，“就算野玫瑰引起的波澜平息了，生活也不可能完全平静。”

我出去买了不少菜。

林婉下厨做了几道菜。

姜葱生蚝，蒜香排骨，香辣鱿鱼丝，麻婆豆腐，冬瓜丸子汤……

大部分都是很家常的下饭菜，却也展现出了极好的厨艺。

碰杯后，我笑着说：“嫂子，你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我无才无德腿部有残疾，子豪不嫌弃我，娶了我，我能做的就是在床上和床下都伺候好了他。”

“嫂子，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武松，你还不知道呢，你嫂子在床上……”

“你给我打住，我也不想知道，碰一个。”

我正吃菜呢，差点就被欧阳子豪给噎住。

碰杯后，我又抿了一口五粮液，说道：“唐晓凡来了，你负责各种折磨他，可以让他发出各种怪异的惨叫声，但是不要给他留下残疾。一旦他残废了，利用价值就小了。”

“这还用你教我？我拾掇人的手段相当于十个狱霸，缅北的大佬见了我都必须低眉顺眼。”

“子豪，你最好是不要去缅北得瑟，小心你的器官。”

我试图让欧阳子豪多说缅北那边的情况。

比如尤罡，他在缅北应该有着很强横的人脉。

可欧阳子豪一直在吃菜，时而看一眼手机，什么都不说。

五点多。

欧阳子豪和林婉离开了。

我还在回味林婉的厨艺，真好吃。

林婉的香气还在弥散，但我不多想，因为生活里我要叫她一声嫂子。

手机响了，来电是唐晓凡。

“我在火车上，看着一路上的风景，想到了很多人和事，我真变成浪子了。”

“你肯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坐飞机。”

“买机票的钱，我有，我故意坐火车，就是为了看沿途的风景，思考人生。到了京城，你让我去饭店端盘子，去超市当导购，我也干。”

“放心，不会让你那么惨。”

我心道，你这种人还想过平凡的小日子，可能吗？你不是很浪吗，我必须让你一直冲浪啊。

我一个人在外面餐馆吃面，忽而接到了萧琴的电话。

“今晚八点，我家里有炸金花牌局，来吗？”

“不去了。”

“真他妈的干脆，就不怕燕子失望，她和刘采妮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还有谁？”

“那菲，苏大少、裴光。”

“我考虑一下，也许去，也许不去。”

挂断了电话，我继续津津有味吃刀削面。

这家餐馆的老板，似乎是三晋人。

刀削面和永济饺子都很地道。

毕竟在龙城待了四年多，我对三晋风味的美食，有着特殊的好感。

有点想念大学室友了。

有个室友家就在门头沟，可是来到京城之后，我还没有联系过他。

同班一个女孩家在昌坪，曾经一起打排球和羽毛球，一起跑步和滑旱冰，但我也没有联系过她。

来自天南海北的大学同学，毕业以后会自然而然少了联系，感情不会像发小和中学同学那么深厚。

经常被老同学惦记的，一定是有钱有势有利用价值的人。

“其实，我大学毕业也才八个月，我的同学和我的朋友，年龄差不多的人都在为前途奔忙。没有谁像我一样，我的生活和他们渐行渐远。”

忽然就痛苦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