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有种咬到舌头的感觉，意识到年世兰不悦，往后的话也不敢多说。

低着头的周宁海，嘴角微扬，

半夜高烧，又说了这许久的话，实在乏得很，年世兰怕自己有什么不注意，被曹琴默发现，随便找了个理由送客。

丽嫔本是想除掉沈眉庄，哄华妃高兴，现下反倒惹她不快，暗自苦恼如何弥补，曹贵人提醒她康如芸抢了余氏的恩宠，大可让康禄海的徒弟去伺候余氏。

借刀杀人，无论成败，都与自己无关。

二人行礼离开，周宁海望着丽嫔的背影，若不是年世兰在，他高低得啐一口。

“昨晚推沈贵人落水的，就是丽嫔身边的人。”

“本宫知道，可查到跟曹琴默是否有牵连？”

丽嫔都快把“真凶”两个字刻在脸上了，根本连查都不需要，倒是那个曹琴默，竟一点问题也看不出来。

不愧是猛虎利爪。

年世兰闭着眼睛思忖：左右还有那个侍卫在，曹琴默大约也是翻不了天去。

她的手指在床沿边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昨儿那人没看到本宫救沈眉庄吧？”

“没有，那狗奴才胆小，推了一把，奴才远远喝了一声，他便跑了，什么都没瞧见。”

因为事先有规划，年世兰跳水救人，周宁海刻意晚一步过来，自有人跟着那个公公，这些倒是一步不差，全按计划进行。

“千鲤池的水那样冷，娘娘何必自己跳下去？”周宁海也是猜到年世兰想要拿下沈眉庄这个人情，可又觉得她一个贵人，实在不值得自家娘娘冒险，“奴才去救也是一样的。”

“都是小事，关雎馆那边如何？”

“并无任何异常，皇上和从前一样，还是……”周宁海小心翼翼道：“很宠她。”

按照原来的剧情，沈眉庄落水下一步就是甄嬛中毒。

所以接下来该到康如芸了。

康如芸的父亲康元直原本只是个从六品的小言官，如今乘风而起，连升两级，照这个速度，只怕很快便是御史大人。

年世兰喃喃重复，“都察院……都察院御史……”

如果康如芸代替了甄嬛，成为钮祜禄·如芸，那么康元直极有可能代替甄远道，替皇帝联络百官、弹劾年羹尧。

未来的权贵、功臣，年家倒台的推手。

大哥年希尧现在是广东巡抚，人在岭南，京中实在说不上话，二哥年羹尧方才平定西北，最快也得十月回京，回京也是惹事。

前朝竟无可以帮衬之人。

按照皇帝的性格，想要处罚前朝，会从后宫入手，参考瓜六，如果康如芸犯错连累父亲，康元直升不上去，区区五品也撼不动年羹尧。

大脑太过活跃，年世兰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床。

“嘶——哎哟。”

起猛了，扭着腰了。

颂芝连忙来扶：“娘娘慢点。”

吟香瞧见年世兰脖子上的痕迹，脑子转得飞快，“皇上也太不怜惜娘娘了。”

年世兰一手撑着腰，眉毛差点飞上天，“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娘娘就不必瞒着奴婢了。”吟香又将年世兰推坐下去，“奴婢帮娘娘揉揉腰，周宁海快去将药酒拿来。”

“哎呀，不用。”

年世兰还没落音，就被颂芝和吟香按倒，周宁海将药酒拿来，又出去命人烧热水。

“嘶嗷嗷，轻点——轻点——疼疼疼。”

“娘娘且忍着些，不用力，淤血不化，总是好不了。”

按摩这个事情，便就是痛并舒适着，隔了一会儿，反倒是年世兰嫌她们手不够力气。

“再用点劲儿，嗷嗷那边不行，那边磕着了，往这边来点儿，嗯嗯~舒服~宝贝儿真棒~”

皇上下了朝过来看年世兰，老远听到里头奇奇怪怪的声音。

“你们主仆在做什么呢？”

他进了内殿，瞧见白壁落红床，端的是香艳。

吟香和颂芝回头，立刻松开年世兰，齐齐跪下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怎么来了？”

年世兰连忙捂着肚兜寻寝衣，越是着急越是乱，她在床上摸了半天，才见衣裳被颂芝放到架子上去了。

“颂芝、吟香，衣裳，快点。”

也不知这两人是慑于皇帝威严，还是故意为之，待到皇帝过来，才缓缓起身去拿衣服。

半道还被皇帝拦截，“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仍穿着朝服，手里拿着她的寝衣坐到床边，年世兰立刻掀了被子，将自己裹住。

“你……”

“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皇上三思。”

皇帝方才伸手，却不想她说出这番话来，眉头微蹙：“放肆！竟敢将朕比作陈灵公。”

陈灵公与夏姬白日宣淫，可谓荒唐，年世兰此言着实大胆。

甄嬛曾有一比，说皇帝像汉成帝，皇帝佯怒，甄嬛却将话又圆了回去，哄得皇帝十分高兴。

眼下年世兰也可以选择那么做，可她没有，她就是觉得皇帝现下拿着自己的衣服，像个流氓。

“明君不会强压小女子的寝衣不还。”

“愈发大胆！”皇帝将衣服放在被面上，却用手按着，“转过身，让朕瞧瞧你的后背。”

“你有……”病字好歹忍住没说出口，年世兰不情愿转过去。

皇帝伸手落在那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红痕上，是他昨夜的杰作。

他的手落到皮肤上时，年世兰后背僵了一下，“皇上不必介意，小伤，不打紧。”

“‘凝脂肤理腻，削玉腰围瘦’朕的爱妃果然白璧无瑕，恰如凝脂之玉。”

年世兰伸手将衣服拾来穿上，心中暗骂一句：流氓！

正要下床，却被皇帝揽入怀中。

“昨夜是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