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隋
作者:玄武季 | 分类:历史 | 字数:26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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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孟婆汤
“那,那……我们……再试……一次吧!”
“不,来不及了!你最要紧!”
阿布流着泪说道。
“不,子灿哥哥,……你得……听我一次……算我……求你了,我……就想要……我们的……宝……宝,一……定!”
温璇用尽虚弱但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眼中,发散着圣神而决然的光芒。
……
阿布不敢再犹豫,终于妥协了!
温璇的性子,看似温柔圆润,但骨子里刚烈无比。
如果这事违背她的意思做了,恐怕也会活不长久。
“怎样?”
“那,那……就再试,一次吧!”
阿布痛苦地低下了头。
泪水掉落在温璇的手背上,正好是月之印的疤痕。
一股神奇的香气,突然从月之环印处发散出来,飘散在整个病房之中。
开始是淡淡的,慢慢变得浓烈起来。
“好香,哪儿来的香味!”
病房内的所有人,心中惊讶。
等这股香气入腹,所有人立时感觉心旷神怡。
方才的惊惧、担忧、疲劳顿时为之一轻。
再看温璇,也仿佛突然容光焕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们,开始吧!”
她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阿布搂紧温璇,让她保持站立的姿势。
是的,就是站着生。
利用地球引力,帮助生产。
这不是胡扯,古代女人的生产方式就是如此。
不同于阿布前世的产妇们,躺着就把生孩子这等大事给办了,古代的产妇们,大多就采用的竖式生产法。
就是,充分利用地球引力,助产。
没办法,没有剖腹产这等安全医术啊!
根据孙思邈这些医学家的研究总结,古代的稳婆们,常常建议产妇们采用四种方法生孩子。
哪四种?
坐着生。
站着生。
跪着生。
蹲着生。
据说在中原地区,现在最流行的姿势是坐着生。
因为跪着或者蹲着,很有可能会痛到腿软,从而有可能摔倒,那当口如果磕碰到可能会引发更大麻烦。
但是,大多数产妇,会采用站着生。
这种姿势,充分利用了地球的引力,最适合力气小的女人。
虽然,人们不理解引力为何物,但知道这样有作用。
并且在这个姿势下,稳婆可以用很多的手法,并利用引力的同时,帮助产妇生产。
明代的医书《普济方》就有这样的方法介绍。
“其二拽妇之臂。其一媪头抵妇之腹中。以两手板其腰。极力为之”。
但如果遇上难产怎么办?
稳婆们也各有奇招。
有的的确符合医学道理。
比如典型的横生倒养,就是先有胳臂出来,或者先是腿脚出来,这就是非常危险的难产案例。
古时候的一些极少数稳婆,就掌握了按摩转胎手法,通过产妇体外对婴儿的腹内姿态、位置进行纠正或板正等,从而既保全了婴儿存活,又保护了准妈妈的生命。
但有些稳婆的手段,就是纯粹胡为了。
比如,“若婴双手先出,以盐点婴左手,手缩回之”。
再比如,“如臀先下,佛祖自保,念安生经五百句,生。”
等等。
温璇当然是没力气的了。
作为丈夫,也只有阿布扶着她最有力,最合适。
但也,同样也最为离经叛道,惊世骇俗。
首先,在古代,女人生产是大凶之地。
作为贵族的男子,几乎是不会光顾这个地方的,不吉!
其次,女人生产之地,血污横行,病毒暗生,气味也难闻。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里,不洁!
第三,男女有别,大防。
即使是丈夫、男大夫,都不行。
只是,这是粟末地,这里是医学相对发达,理念完全超前的粟末地。
只因为,有穿越自一千多年后的阿布。
既然不能躺着剖腹产,那就抱着扶着自己的女人,站着生产吧。
要死,就死在自己怀中吧。
要生,也就活在自己的怀中。
“加油!璇儿!”
“嗯!”
温璇汗如雨下,面如金纸,但双目分外明亮!
她双手死死抓住阿布胸前薄薄的衣服,并张口一下咬了下去。
“啊呀——嘶!”
阿布疼得惊叫一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看温璇的样子,也就忍住晃动的身体。
温璇,咬住的,可是他的胸膛。
那儿,正好是日之灼印的烙印处。
鲜血,流出。
流进温璇的嘴中,也滴落在抓着衣襟的手臂上,月之环的烙印上。
香气,伴随着一道夺目的闪光!
……
“出来了!”
……
“这孩子怎么不哭,脸色也有点紫!”
……
“针刺!”
……
“哇……”
一声响亮的哭啼声,终于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璇儿,璇儿!”
怀中的温璇似乎睡着了。
第201章 孟婆汤
她闭上了眼睛,软得像没有了骨头,也没有了呼吸。
阿布失声大哭。
……
阿布温柔地将温璇平放在病床上。
病房内外,一片悲痛之声。
“你这鬼这世界,竟然对我如此绝情?”
“去他妈的天下大同,生民安康!”
……
阿布有点疯狂。
他呲溜一声,扯开血迹斑斑的胸衣,刚才被温璇咬破的伤口,赫然在目。
日之灼印,被鲜血浇灌之后,犹如一只猩红的眼睛,怒视万物。
“文明进步,又如何?我只要我的爱人!”
……
“咕嚟嚟——”
产房的窗外,传来一阵啼鸣之声。
因为天气变热,原来是放归深山的白青回来啦。
“哦,好友,你又来了,可我感觉这个世界好没意思!”
阿布“哗啦”一下,打开了本来关闭的很严实的玻璃窗。
外边过道中的窗子,这时候也打开着。
白青划出一道白色的光影,飞了进来,带着一股来自远山的疾风。
“咕嚟嚟——”
白青一下停在阿布的肩头上,歪着脑袋看了看安详的温璇,又看了看阿布。
“不,别看了,她走了,你也走吧!”
白青没说话。
突然,她展开巨大的翅膀,啪啪地拍打了阿布的脸颊,就像平白地抽了阿布两记耳光。
“你打吧,是我耽搁了你,让你没完成你的使命!”
“我也感觉累了,你回去告诉那位,他选错人了!”
“咕嚟嚟——”
白青发出似乎是嘲笑的声音。
“对了,还有金笛。”
说着,阿布又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那只当初白青给他的黄金短管。
上面的日之印记,闪闪发着金光。
仿佛要从管壁上飞出来一般。
“呜呜……”
似乎还有低微的沉吟从里面传出,那声音神秘而陌生。
阿布有点发愣,这情况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
却见白青闪电般地抬起一只爪子,一下子就将金笛抓在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
没等阿布反应过来,白青就忽闪着飞动,一只空着的爪子一把抓住阿布的胸肌。
那锋利的利爪,直透血肉,血肉横飞。
“啊呀!”
阿布疼得尖叫一声。
“噗嗤!”
白青的另一只利爪,抓着金笛的一头,对准他胸脯上的那处日之烙印,一下就插了进去。
“你……”
阿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单支金笛,突兀地进入到自己的身体,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头。
“轰——”
阿布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又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
他能看见病房内的一切。
温璇就那样躺着,就像是在做梦,嘴角还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睡得好香甜。
自己呢,那个站着的青年汉子,就应该是自己吧?
白青呢?
怎么不见了?
它飞到哪儿去了?
刚才明明还在,还欺负自己,还给自己插了一刀,不,是一笛!
那站着的小子,胸口上果然还有一支金色笛子的头。
奇怪啊,他怎么是透明的?
哎呀,那笛子的一头,不正抵在心脏上?
天啦!
它竟然咕嘟嘟地在喝着新鲜的血液!
这得多能装,那么多血喝下去了,怎么不见从另一头出来?
咦?
我的胃里好涨啊,怎么了?
是血?
我在喝我自己的血液?
我,我是谁?
金笛?
还是,还是那不见的白青?
……
“快去救你老婆!”
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声音,那怎么像自己喝醉时的声音。
“怎么救?”
这个是自己清醒时的声音。
“月有盈亏,日可补余。”
那个声音醉醺醺地说道。
“可她已经死了?”
“怎么会呢。她只是感受到的日光不足而已。”
“月,本来就是借日而辉,日月交映,照亮大地……你的路,还有很长……”
浮在空中的眼睛,很快就看到了透明的温璇。
那颗心脏里,血液稀薄,而那个本来长在手臂上的月之环,也正漂浮在她的心脏上方,黯淡无光。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救我的爱人?”
阿布的声音大声的问。
“用金笛啊,傻瓜!”
“那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依靠,去吧,取用它里面吸吮的万物之华,包括你今世的心血,浇灌她,照亮她……”
“可我还是不懂,怎么去做?”
“……”
那个喝醉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你戏耍我?你个死……”
飘在空中的自己,不知道该骂谁!
……
“傻瓜,你怎么又哭了?”
一双手抚摸在阿布的脸上。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我不是好好地嘛!你刚才给我吃什么了,咸咸的,辣辣的……好恶心!”
“我……我见你不醒来,就把金笛子塞到你的嘴里。说不定。你到了那个世界,还会吹响笛子,那样我就能找到你!”
“傻子,这金笛,怎么能带到那个世界?”
“应该能吧!它是白青带来的上古神物,就像你的这支月之环,都会是我们在那个世界,再认的凭证!”
“瞎说,我们都这么熟了,怎么还需要这些东西佐证?”
“那倒说不准,说不定到时候都忘记了这辈子的事情,对面而过手难牵!”
“你说得好伤感,我都要流泪了!”
“不是说人都要过奈何桥,会喝孟婆汤,然后就忘记了过去种种,然后才能变化投胎!”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你为什么不记得我呢?”
“你?难道……”
“是啊,前世我们,我们就认识!”
“啊?真的啊?我们是夫妻?有宝宝吗?……哦,不是那梦是……”
“嗯,你记得就好,我们是生生死死、不离不弃的冤家!”
“哦,可我除了那些,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的?”
“是啊,反反复复就是那场景,连你的样子也见不着,只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是吗?那挺好的!”
“等我们有空了,我给你一个人好好讲讲,我们不仅有孩子,还有许多你倒追我的故事……”
“真的呀,太好了!你竟然都记得,你为什么都记得呀?不是说要喝孟婆汤吗?”
“是喝了,但喝的是兑了水的酒!”
“哈哈……,怎么说的?”
“我给你讲,当时是这样子的,你听。”
那一日,我去酆都城过奈何桥。
孟婆递给我一碗汤。
“孟婆,你的汤是不是掺了水?”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汤是不是掺了水?”
“怎么会,我刚才只是给水里面掺了酒啊!”
“啊,这汤的确有点酒味儿!”
……
温璇笑了,笑得气都喘不上来。
温璇生了一子,取名辰安,字正心。
阿布,再次发行纪念金币,为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出生,通告天下。
而正当粟末地各郡,陷入在欢乐、振奋,并积极大搞生产的时候,历史的惯性再一次大发光芒。
隋帝广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开始了。
“皇帝的旨意来了!”
胡图鲁刚刚在突厥参与轮训回来,重新接管了阿布的近身侍卫管理。
“是老爷那边传过来的吗?”
阿布放下手中的文件,问道。
“嗯,咱们大营里也有旨意,这封是诏书,另一份是敕令。”
阿布打开诏书,原来是广皇帝的《征高句丽诏》。
诏曰:
“天地大德,降繁霜于秋令,圣哲至仁,着甲兵于刑典。……永监前载,属当朕躬。”
“粤我有隋,诞膺灵命,兼三才而建极,一六合而为家……而高句丽小丑,迷昏不恭,崇聚勃、碣之间,荐食辽粟之境……”
“……乱常败德,非可胜图,掩慝怀奸,惟日不足……朝觐之礼,莫肯躬亲。诱纳亡叛,不知纪极,充斥边陲……”
“……拒绝王人,无事君之心,岂为臣之礼!此而可忍,孰不可容!且法令苛酷,赋敛烦重,强臣豪族,咸执国钧,朋党比周,以之成俗,贿货如市,冤枉莫申……”
“今宜授律启行,分麾届路……左第一军可镂方道,第二军可长岑道……第十二军可襄平道。”
“凡此众军,先奉庙略,络绎引途,总集平壤。”
“……朕躬驭元戎,为其节度,涉辽而东,循海之右,解倒悬于遐裔,问疾苦于遗黎……”
“然则王者之师,义存止杀,圣人之教,必也胜残……刍荛有禁,秋毫勿犯,市以恩宥,喻以祸福。”
“若其同恶相济,抗拒官军,国有常刑,俾无遗类。”
“明加晓示,称朕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