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日记本，方游耸了耸肩，将木屋主人地骨架搬起，来到屋外的池塘边，用力投入中央。

枯黄骨架没入青萍之中，那空洞的骷髅眼眶无神的盯着天空，逐渐消失无垠。

“借你安息地一用，将来要是有机会，给你一个逆转生死，混乱因果的可能。”他自语一声，又将那本日记丢进池塘内。

人性，总会将黑暗调剂成他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木屋主人的遭遇值得同情，但这世间阴暗之事太多，无人可以尽数帮助。

相比于电视新闻中的阴暗时刻，有更多更加阴暗，直至无法为人知的恐怖人性隐藏在世间各个角落，普通人接触不到，以为那些不过是恐怖小说作者笔下的幻想脑洞。

不过隐藏阴暗也是好事，毕竟牧羊人可不希望羊群因惊吓导致健康受损，这会卖不出好价钱的。

“水葬”了木屋主人，方游回到屋内，白猫不知跑哪里去了。

他也不管，悠然搬出木屋的座椅，拍去其上粉尘，眯着眼睛享受着悠闲时光。

不一会儿，白猫叼着之前的老鼠回来了。

那老鼠已被开膛破肚，皮毛尽去，血污洗了个干净。

“其实本喵更喜欢吃鱼...”她喵言喵语，抱着老鼠残骸细细啃食着。

一阵初春凉意裹挟微风袭来，白猫忽然吐出一截老鼠腿骨，神情专注的看向方游。

“又来了，这家伙会魔法...”

在她炯炯目光中，方游身前虚空中有夺目光芒闪烁。

那金色光芒闪耀过后，一块金色物质凝聚，掉落在地上。

白猫身形一晃，来到地面，将金色物质含在口中用力咬下。

“喵呜...上次是钻石，这次是黄金。”

金色物质光洁表面多了一排牙印，方游睁开眼，轻舒了一口气，随手从白猫口中扣下那块金子，放在眼前打量。

“喵呜...”白猫不满，却不敢发作。

虚空造物...以她的理解，那可是非神即魔的手段。

“到底要怎么回到正确的物质界呢...”看着手中金子，方游强忍着苦痛，不断回归那夜大梦，想要找出办法。

可没有了神性加持，纵然拥有二次质变的记忆，自身也逃脱不了凡俗本质。

那些记忆不能够形成知识。

以凡俗姿态思考二次质变的问题，本身就是无意义的幻想罢了。

方游思考良久，一点头绪都没，转而思考起其他问题——“点界之门”到底是谁给送过来的？

“是因果本质吗？”

“如果是佛祖，那也解释了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他。”

“也不排除生命主神，如果是她，那她有可能有能力干预。”

他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神色有些难言。

“会不会是‘我’送来的？”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转而愈发不可控制。

“难道我背叛了我？”

“那我又背叛了谁？”

一种来自真灵最深处的战栗感传来，他急忙停下思绪，感受着恐怖剧痛蔓延全身，侵袭肉身灵魂。

他的喉咙里嗬嗬有声，如野兽低吼，似恶魔咆哮。

痛！

太痛了！

他痛的跌倒在地，不断翻滚着。

“咔咔咔...”

在这浓烈剧痛中，他的牙齿被自己一颗颗咬碎，嵌入牙龈，深入血肉。

他的指甲撕扯着自己的皮肤，拉扯着血肉，扯拽着筋膜。

为了这苦痛能够止住，他恨不得剜去浑身血肉，抽出所有骨髓，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一了百了。

可他心中清楚，自己不可能死，无论如何也死不了。

生命与死亡对他毫无意义，生死在造物者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这是身为造物者的特权，这是真正永生者不朽的诅咒。

白猫目瞪口呆的看着方游自残，万想不到这家伙如此狠辣。

“喵！”

“听说狡猾的人类都喜欢杀鸡儆猴，可就算你要收服本喵...也不用用这种方法啊。”

她着实惊住了，眼前这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魔鬼？

披着人皮的那种？

“这家伙太危险了！”她看着一块血色肉块被那家伙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掷向自己，当即就一个闪烁，跳向远处。

“本大王不伺候了，就你这家伙还敢去举报我是妖怪，见鬼去吧！”

她得意的要跑路，可看了眼浑身皮开肉绽的方游，闻着空气中血液的芳香，嘴角不自觉有晶莹落下。

“魔鬼的血肉，或许本喵能吃上一口...”

“多香甜的气息啊，与其洒落地上，化作尘土，不如趁着新鲜......”

她想着，猫眼中露出贪婪，转身向着血肉模糊的方游靠近。

难以言述的苦痛加持下，陷入高维记忆的虚幻感逐渐褪去，方游的意识一点点清晰。

“就算我拥有二次质变的记忆，可一旦尝试回忆细节，无有神性的加持下，我的意识和灵魂也无法承受。”

他低叹一声，想要说话，却发现口中牙齿尽数嵌入血肉中，舌头也碎裂成了血沫。

“完了，现在的医学技术能治好我吗？”他心中发苦，正欲爬起来尝试修复身体，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一大团白色袭来。

“唔...什么鬼东西？”

他诧异的很，猛然想起自己身边有一只白猫。

“嗯...那场大梦中，我似乎也收了一只白猫当宠物...”

“难道就是眼前这只？”

“倒是体贴，见我受伤近残也没抛弃，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他颇为欣慰的想着，因苦痛而显得极为狰狞的脸部表情有所缓和。

白猫呼啸而来，方游忍住剧痛侧头，想要给她一个“别担心”的笑容。

相比于人，还是畜生更加贴体啊...

可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自己本就残破不堪的嘴唇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

仔细一大量，却发现白猫咬着自己的嘴唇，瞪着一双恶狠狠的大眼睛与自己对视。

那眼神中先是有着得意与愉悦，随后闪过一丝尴尬和复杂，最后是畏惧不安。

很难想象这一连串情绪出现在一只猫的眼中...

“特么这畜生是要喝我血吃我肉？”方游鼻子都快起歪了，感受到对方咬着自己的力道微松，浑身毛发炸起，似有逃跑的架势，当下毫不客气抬手，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

“今晚吃猫肉补身子！”

他低吼般呓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