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言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薄的娇娇，心里一团乱麻，他本以为就算这蛊虫再厉害，娇娇活上三五载也不成问题。

到那时候，定是早已有了破解之法。

“娇娇，我错了。”

我应该早些表明心意，告诉你，我想做你的夫郎。

魏子言瘫软着身子，无力的靠着床榻，像是瞬间被抽去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躯壳罢了。

“顾川，下辈子你还会这么幸运吗？”

看着眉眼间满是挑衅的魏子言，顾川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几丝讥诮。

一个不敢说出口的胆小鬼罢了，身为太女，竟然喜欢上一个女子，还真是可笑。

真是可笑啊……

顾川望着娇娇的方向，失神望了许久，久到他的腿已经麻木，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也不知下辈子还能不能遇上娇娇，便是遇上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嫁与她。

像他这般罪孽深重，沾满鲜血的恶人怕是没了转世了机会，又谈何遇上娇娇。

顾川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拖着麻木的双腿，一点一点朝着娇娇的方向挪动着，眼里多了几分偏执。

“滚开。”

丝毫不留情的打开魏子言的胳膊，像是看着仇敌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娇娇不肯撒手，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唔……”

“你弄疼她了。”

魏子言看着娇娇皱着的眉头，有些心疼，伸出手便想抱走娇娇。

“妻主是我的，不许碰她。”

顾川似是陷入了魔怔，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他这一辈子所求甚少，从未有过什么执念。

可唯独遇上娇娇后，他变得越发贪心，恨不得时时刻刻赖在娇娇身边，片刻离不得她。

如愿以偿嫁给娇娇后，他每每都活在患得患失的噩梦里，就像是守着财宝的恶龙，看谁都觉得是要与他争抢。

“顾川，你怕了。”

魏子言放声大笑，笑得有些癫狂，整个人剧烈抖动着，隐隐有些疯魔的趋势。

“你怕了，你竟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这个表弟，幼时便阴沉得很，终日不见人影，便是遇上了，也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

后来他当上了太女，便再没了出宫的机会，等他再遇上顾川的时候。

他反倒变了许多，变得像个人，有了活人的气息，可总能从蛛丝马迹看出他以前的影子。

魏子言想着幼年时的顾川，面无表情的用石头狠狠砸碎小厮的脑袋，热乎乎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像是地狱来的魔鬼。

“你怕了，你罪孽深重，死后也是受人唾弃的孤魂野鬼，哪能配得上娇娇。”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手上沾到的鲜血可一点也不少。”

这话一出口，二人均是自嘲的笑了笑，默契十足的看着娇娇，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说的没错，像他们这种人，如何能配得上娇娇。

“唔～”

娇娇艰难的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好似千斤重，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都绝无可能睁开。

“娇娇，娇娇。”

魏子言看着娇娇轻轻眨了一下的睫毛，顿时欣喜若狂的跳了起来，随后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片刻不敢眨眼，唯恐错过了什么。

顾川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跳动着，死死地盯着娇娇的脸庞。

“川儿……”

娇娇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顾川一脸的憔悴，眼里的血丝密密麻麻，见了自己后，眼里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莫哭。”

直到娇娇的手搭上他的脸后，顾川才有些回神，摸了摸脸颊后，这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娇娇想替他拭去眼泪，却虚弱的抬不起手，只能虚虚的搭在他的脸上，心里不由得生起些许无力之感。

“妻主，你怎么了？”

顾川握住娇娇的手，紧紧贴住他的脸颊，哽咽的哭着。

“莫哭了，我不过是虚弱了些罢了，并无大碍。”

“咳……咳咳……”

魏子言在娇娇睁眼的瞬间，巨大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心脏，让他想要痛快地喊出声。

正想上前扶起娇娇，却见娇娇一丝一毫的余光都未投向他，满心满眼都是顾川。

娇娇听见声响后，艰难的偏了偏身子，朝着床尾望去，待看清楚后，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震惊。

“子言，你此时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为何来了景州城？”

“为何还穿着寝衣，半夜来我房中？”

看着子言这一身的月牙色寝袍，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一眼便能看出定是刚从床上醒来。

“我这是……这事……”

魏子言嘴巴张了几下，却又说不出口，他出现在此地，便是谁也会觉得无比奇怪。

“你莫不是犯了梦游症？”

“对，对，我又梦游了。”

“怎么还是这样不省心。”

娇娇满脸兴味的看向魏子言，冲着他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

她那时还在书缘居，整日里学些什么之乎者也，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每日早早的便去后山，傍晚才回来。

魏子言每每寻不到她时，便坐在她的院子前等着，一等便是半日，这才能看见她悠闲的踱着步回来。

有一日她晚回来了一个时辰，回到院子时黑乎乎一片，摸索着向前走着，却突然踹在一块软乎乎的身子上。

“子言？”

跌跌撞撞回到屋里，点了灯后，娇娇这才看清魏子言的模样。

满脸的委屈，眼里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惊恐，见了她后，便一直抓些她的袖子不放，时不时哽咽一声。

“可是做了噩梦？”

………

“可是做了噩梦？”

魏子言有些晃神，这时隔多年的一句话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许多年前娇娇便是这样问过他。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和娇娇再没了同睡的机会，也没了待在一起的时间。